神婆大有不把那只公鸡的血洒光不罢休的架势，追着她狂撒，两人在林家不大的小院里来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现场跑酷的不光她和神婆两人，还有前一段时间从集市上捉回来的那只小猪娃，另外还有家里唯一的那一只老母鸡和新加入大家庭的几只小鸡仔。

小猪娃是因为天**蹦哒，跟着瞎凑热闹，鸡们估计是被那只死了的公鸡吓着了，四处乱飞，一时院子里乌烟瘴气。

祖母与林秉生面面相觑。

祖母犹犹豫豫：“这……”

林秉生似乎也感觉有些欠妥，他事前也不知道“祈福”是如此作法，有心阻拦，又怕得罪神婆犯了忌讳，急得抓耳挠腮。

世人对未知事物总是有种敬畏感。

柳氏则把林湘和林泽赶忙抱回屋里。

一顿鸡飞狗跳，终于“祈福”仪式结束。

林洛比那只断头鸡还惨，一身的血，血腥味熏得她都快吐了。

她那个始作俑者的爹对神婆笑脸相送，末了还送了不知道多少“洒净费”。

活生生唱了一出“赔了女儿又折钱”的戏码。

林洛抚额痛惜：有钱没处花么？林老头，你飘了啊……

法事作完，祖母立马倒戈，对着她儿子数落道：“都怪你，都是你出的馊主意，瞧把我大孙女祸祸的。”

林秉生有口难言，心说，娘，这也是您同意的啊。

林洛快气成一只气球了：“爹，您老可是在京城见过世面的，这是干什么呀，祈福呢还是捉妖呢。”

林秉生尴尬地笑笑，忙不迭拿出一条帕子给女儿擦脸：“是爹糊涂了，都是爹的不是，爹也没想到神婆祈福是如此样式的。”

此时，柳氏见那神婆走了，便抱着两个小孩出来：“洛儿，快去洗洗吧，我烧了热水。”

那一日林洛生生洗了三回澡。

“洒净”完一次，用完晚饭一次，临睡前又一次，又是皂角又是艾草的，洗秃噜皮了都。

可还觉鼻尖前那股血腥味久久不散。

她甩了甩湿发，拿帕子随手擦了几把头发，走到小九面前，把胳膊伸过去问道：“小九，还能闻到吗？”

头发上的水滴滴在小九身上。

“无妨，闻不到了。”

“真的吗？”

“嗯。”

“没骗我？”

“没。”

小九总是惜字如金。

林洛逗他：“小九，你再多说个字呗。”

小九顿了一下，多说了好几个字：“阿洛，民间竟有如此祈福方式？”

林洛寻思着她也不知道啊……

她也是大姑娘上轿人生头一遭，属实奇了葩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林洛愤愤擦着头发，把孔老夫子搬出来镇邪，“应该让那神婆读读圣贤书，哼，招摇撞骗！爹爹和祖母一向明事理，怎地今日吃了猪油蒙了心了，信她个鬼。”

萧子途眉头渐渐蹙起，若有所思。

他想起了若干年前发生在宫中的巫蛊之祸，那场巫蛊之祸，从后宫牵扯到朝臣，共处死了数百人，一向贤德的孝贤皇后被打入冷宫，太子被废。

至今，东宫之位空悬，夺嫡之争暗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