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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浅光稀,小区香樟树在斜阳照落的打磨之下,恍若上了一层金黄如蜜的腊。
搬家货车缓缓驶出小区,初来时的光景,竟在夏末交相叠加,虚晃成一段夏日时光。
黎画跟于蓦然道完别,坐上了夏隐丞的车。
看着后视镜越来越小的人影,以及车窗外,那些不断向后倒退,细流成线的楼房与路灯,她心下不免感慨。
一切恍如黄粱一梦。
仿佛无形之中,自己被一阵不可名状的作用力慢慢往前推,汇入看似清晰又好似朦胧的轨迹。
而这一切感受的根源,则来自一只贱萌短腿生物的“剧透刑罚”。
说句实话,如果不是腕间还带着一条任务手环,她都怀疑小触角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生物了。
不过没关系。黎画转念一想,暗自庆幸,刘伯的未来她都改变了。只要自己努努力,未来也能避免跟夏隐丞产生交集。
等《情侣合约》到期,自己荣归富婆行列之时,就是他们分道扬镳之际。
到时候小钱钱在手,是敌是友她说了算。
钱即真理!欧耶耶~
黎画越想越兴奋,十足地沉浸在空手套白狼的气氛之中。
夏隐丞瞥见了她忽而紧抿忽而上扬的嘴角,顿悟了女人心海底针的真谛。
忽地,他冷不丁地蹦出一句,“后悔吗?”
“啊?”黎画没有反应过来,“后悔什么?”
夏隐丞被这么反问,突然噤了声。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加重油门,车子呼啸,沿着马路划空而过。
不知过了好久,他才闷闷地应道:“没什么。”
黎画只觉莫名其妙,但也没多说什么。
越开往市中心,车流量越密集。高楼林立,楼盘间使出浑身解数,争奇斗艳。顶层的灯柱金光灿烂,将这座不夜城照耀得亮如白昼。
斑马线两侧随着红灯的亮起,逐渐涌集了不少行人。
城市每时每刻都在上演这一幕,一旦提示器响起,人流双向交汇,看似热闹喧嚣,实则每个人都是一颗孤独的星球。
夏隐丞半挽起衬袖,把控着方向盘,侧脸沉进了暗潮。
眸眼如隼般凌厉,可当看向黎画时,却流露出难以捕捉的柔和。
“车载箱子里有我的钱包。”
可能是许久没有开口,他单刀直入的开口方式,让黎画又一次跟不上节奏。
“从钱包里拿张卡,最近需要用到的花费,都可以找我报销。”
“唔。”
黎画舌尖抵了抵上颚,显然对他的示好留有戒心。
她委婉拒绝,骨气儿比他想象中的要硬得多,“不用。我自己有工资。”
许是想不到对方的拒绝,夏隐丞乜斜一眼。
他毫不留情地拆穿,“万把元工资,都不够你做一次Spa吧?”
“……”
很好,看来是要再一次宣战的节奏。
黎画内心的小恶魔蠢蠢欲动,三叉戟都快要戳上他那副好看的皮囊。
“无功不受禄。”她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理由,硬挺的姿态堪比不屈服于恶势力的正义人士。
见状,夏隐丞“啧”地一声,骨节分明的手往方向盘敲了敲。
接着眼皮一掀,估算着红绿灯切换的时间,决定自己动手。
不过当他只手把控方向盘,侧过身时,却看到黎画条件反射似的,往车门处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