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是什么?”
于蓦然见她话说一半,忍不住拢起眉头,把情况往最坏的方向想。
重新将安全带系上,他语气焦急万分,“哪家医院,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接你。乖不怕。”
“额。”
黎画膈应一瞬。
喵喵喵?
结束通话用“拜拜”就好了,用“乖不怕”是几个意思?
撩人的套路吗?
黎画心虚地瞥一眼夏隐丞。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仿佛看到了他头顶的黑暗物质。
一团黑灰黑灰的云,偶闪过两三束闪电,特别渗人。
黎画决意要请走他,于是把心一横,硬着头皮强扯出一个笑,“你等等,我这就发给你地址。”
“嗯。”
--
整个病房空寂沉默,只有黎画讲电话挂电话的声音。
可就是这么明显的对比,却让旁观者觉得,这个房间距离速冻模式仅一步之遥。
夏隐丞将虎口扣住另一只手的腕间,一言不发。他含眉敛目,睫毛根根分明,如蝶影点染在眼眶底部,浅淡而轻翩。
下一秒不见他开口,而是起身。
“远西。”
“在?”
“起来,别坐着。”
何远西疑惑,但还是照着做。
他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如果自己敢忤逆一下,夏隐丞的眼神一定会把自己变成速冻饺子。
再分批挨个儿丢进热滚滚的沸油炸。
那水深火热的滋味,嘶…他才不想尝试呢。
夏隐丞发号施令也没有解释为什么,而是先他一步,走到黎画的身边并排站。
黎画侧过头,瞅他一眼。刚想挪步,便见他的喉结微动,音沉气稳,“手术床下来了,站在这儿,腾出点空间。”
黎画:“……”
话落的下一秒,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不锈钢轮滚动声。
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以及几名护工,正在协力将一张手术床推过来。
刘伯躺在上面,身子盖着一床从手术台拿下来的绿罩子,精神看起来尚可。
局部麻醉的药效还没有消去,一众人费了些气力,才将刘伯搬移到病床。
待命已久的护士也闻声过来。输液吊针一系列的术后护理流程,在不知不觉中打乱了黎画的计划。
事实证明,黎画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只能看着夏隐丞和何远西,这两位金贵公子跟护工一起,在旁边打下手。
这种旁观的感觉很奇妙。
明明刘伯于他们来说非亲非故的,但他们竟然能一而再地,降尊帮忙。
若非亲眼见到,黎画只会轻嗤一声,将其当成假消息来看待。亦或是哂笑着拆穿:一定是夏隐丞的老婆粉在滤镜加持下,吹捧出来的玩意儿。
他们忙碌之际,隔壁两床的病友也掀开床帘,看着他们这边的大动静。其中一位病友家属还体贴地打开玻璃窗,让空气多流通。
空调房的冷气簌簌往外跑,卷起了黎画雪纺裙的荷袖边。她双手抱臂,等在一旁。
眼神不由自主地黏在夏隐丞的身上,眸子深处的情绪半明半昧,略带复杂和矛盾。
有人以为她是担心刘伯的状况,开口宽慰道:“闺女,没事的。手术过后就可以健康出院了。”
黎画恍过神,冲对方抿唇一笑,声音温婉知性,“谢谢,借您吉言。”
夏隐丞闻言转身,正好跟她相对而视。
只消一眼,他眶底的阴翳随即消散。阵风浅轻,若有似无地在彼此间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