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说不代表别人不说。这不是正月里家里走亲戚,男人们照例搬了桌子在院子里打麻将或是打牌,孩子们得了压岁钱撒欢在外头买糖果,炮仗,女人们则都在厨房里忙活。
王改凤和两个儿媳妇从柜子里取出要用的碗碟筷子,准备了一大盆热水一一清洗。李彩凤和娘家弟媳妇儿大美把雪白的大米上锅蒸上,上面还摆了一层金光油亮的蜜枣。
一切都准备妥当,几个人拖了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口一边聊天一边盯着炉灶里的柴火。
王改凤今天穿了一件绛红色的修身的棉衣,这是老大媳妇儿过年给买的新衣服,大年初一她都没舍得穿,今天走亲戚这才穿了出来。知道来了肯定是要干活的,所以提前还戴上了袖头。
这会子不干活了,她把袖头拽了下来放在窗台上,站起身拽了拽袖子和衣襟,问李彩凤道:“嫂子,瞧瞧我这身衣服咋样?”
李彩凤正和大美说话,听见她问,抬头看她,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伸手摸了摸料子,又看了看做工,道:“嗯,不错。活做的挺细致的!”
老大媳妇儿听见了,笑道:“肯定好。好几百块钱呢,我挑了好几家,就这件棉服最合适我妈了!瞧瞧这颜色,衬得人皮肤多白?穿着最起码年轻了十岁!”
这话听得王改凤很是舒坦。她今天特意瞧了,李彩凤穿的还是去年过年时候买的衣服。也是,儿媳妇的服装厂都倒闭了,赔了不知道多少钱,哪里还有钱给她添置衣服。真是想不明白,家里头都这样了,她怎么还有心情请亲戚吃饭。
前几年家里发了,逢年过节就要把亲戚聚到一起吃饭,说的是联络感情,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显摆!
今年赔了钱,只怕面子上抹不开,还是打肿脸充胖子叫大家伙来家里吃饭。真是的,就那点儿破事,好像别人都不知道一样。
她往李彩凤脸上看了看,见她面色红润,有说有笑的,一点儿也看不出委屈作难的样子来。难不成她是强颜欢笑?肯定是这样!那么大一个厂子说倒就倒了,城里的别墅都卖了,难道她就一点儿不心疼?
她不相信!
“嫂子,你身上这件衣服还是去年的吧,怎么没买件新的呢?我记得你年年都添新衣服的呀!”王改凤道。
大美见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急的只给她使眼色。王改凤只当看不见,叹了一声,道:“文文那厂子是不行了,可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着也不该亏待了您呀!”
李彩凤面色沉了沉,道:“知道我光景不好过,借的钱还不还!”
王改凤没想到她会提这一茬,也不好再揪着这个问题往下说了,别一会咬着自己要钱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