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只比一诺大两个月,穿了一件不合身的灰布衫子,底下便是光着了,咿咿呀呀的说着人不懂得话往前扑着。
小莉跟抓小鸡似的把他揪回来,和范小文继续说话,“一诺身上的衣服哪里买的,挺洋气的,就是颜色太淡,总要洗的。”
“没事,小孩衣服好洗,晚上她脱下来一洗,现在天气热,第二天就干了!”范小文笑道。
“我可没有你这么精心,随便给他套上一件,你看这衣服把屁股都盖住了,还省了裤子,多省心呀。”小莉笑道。
范小文跟她说不到一处,便笑了笑没有接话。
打谷场上有个大磨盘,许多两三岁的小孩都喜欢趴在上面玩,看护孩子的大人们远处一边打牌一边看着孩子,只要不磕着碰着他们是不会起身的。
小莉拿嘴朝打牌的人努了努嘴,道:“瞧见张玉琴没,每天打牌就数她打的最凶了,郑艳梅的孩子从磨盘上头摔了好几次,人家都不管。”
范小文往磨盘上一瞧,只见好几个孩子摇摇晃晃的站着,互相推搡着玩,小孩子们到底没有安全意识,再说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哪里还有个轻重的。范小文正要喊小心,就见郑艳梅的孩子直接从磨盘上摔了下来,后脑勺着地了,小孩尖着嗓子哭闹了起来。
“哎呀,你咋这来笨又摔下来了!”张玉琴丢下牌过去把孩子提溜起来,还朝着牌桌喊道:“喂,可别换牌啊,我马上来!”
“疼,疼——”那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两只脚都在地上蹦。
“我娃最厉害,最勇敢,不疼啊!你咋这么怂哩,他推你你不会抓他咬他,每一回都是你从上头掉下来!”张玉琴埋怨着,把孩子往一旁一放就不管了,又跑回去打牌。
那孩子两腿一蹬坐在地上嚎哭着,“疼,疼……”
范小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过来道:“姨,你还是去看看孩子,别是哪里给摔坏了,那磨盘那么高!”
张玉琴盯着她瞧了一眼,冷笑道:“我家的娃用不着你管,怎么,你这么关心我这娃,是不是和周国阳过不好,又惦记我女婿啦?”
几个一起打牌的人也咯咯的笑。
范小文懒得和这样的人费口舌,便抱着女儿到另一边去玩。
张玉琴见她走了越发的笑的大声,道:“上一回叫老周家出了那么大的丑,还能在村里走动,这脸皮也是厚呀!”
另外几个人给她使眼色,她也不管,嘴巴里尽是是不干不净的话。
这时候有人往磨盘那里瞧了一眼,惊呼道:“玉琴,你娃咋滚地上不动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张玉琴丢下手里的牌就跑过去抱起孩子,拿手一摸,后脑勺都是血,地上也流了不少。
这下轮到她急了,使劲的摇晃着孩子,“我的个亲娘呀,这脑袋咋破了!这可咋办呀,仔仔,醒醒,醒醒啊!”
“还愣着干什么,找张丽丽去呀!”有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