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像是孤魂野鬼一样阴恻恻飘进来的老孙,吓得立刻都闭上了嘴。老孙冷冷地看了她们一眼,随即就朝仍然在自我沉浸的沈子筠走去。
“长公子,老爷要见您。”
老孙在沈子筠面前站定,毕恭毕敬地对他躬身。
沈子筠眸光一沉,立刻就脱离了刚才如梦如痴的状态。父亲这时候叫他去做什么?他怎么想都不觉得会有好事。
但父命如山,他也不可能不去。
“等我换一身衣服。”
等他换完衣服,他一改之前的颓丧不羁,看上又是昔日那个翩翩贵公子。他跟在老孙身后出了二门,去了前院,被引进了书房。
“父亲,您——”
看到沈太傅的那一刻,他不禁怔住,因为沈太傅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难看的好像要死了一样。
沈太傅看到他震惊的神情,却是平静地笑了笑,“为父的脸色很难看,是吧?”
沈子筠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流了一身冷汗。他深知若父亲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得了重病,有个三长两短,那沈家六神无主,连主心骨都没了还拿什么去和褚氏抗争?
所以不论如何,他父亲都绝对不能有事!
“儿子这两日没来向父亲请安,竟不知道父亲抱恙,儿子不孝!”沈子筠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给沈太傅磕了一个头。
沈太傅看着长子,目光深邃,还有几分恍惚。
众人都说他偏爱长子,还说沈家这一代的子弟中沈子筠的资质最好,就连沈府里他的亲信都这么认为,但他自己清楚,赵氏给他生的这两个儿子中,真正能出息的是沈子甯,而不是沈子筠。
他们这对兄弟就好比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打手在擂台上,一个是花拳绣腿,耍起来格外威风漂亮能唬人,实则只是金玉其外经不起推敲而已,另一个看着瘦小沉闷,根本就不像是有功夫在身的样子,但其实是深藏不露,一出手却能技惊四座。
沈子筠是前者,而沈子甯是后者。
少年人再聪明也往往摆脱不了人生阅历不够丰富的缺陷,因此他们中的佼佼者也往往是锋芒毕露不懂得藏拙的,在年长者看来总有几分乳臭未干的幼稚,真正少年老成的很少到,能做到深藏不露的更是凤毛麟角。
但沈子甯却做到了,哪怕是在父母和族中兄弟面前也从来都不显露分毫真实的才干,全力以赴装出平庸呆板的模样,好像他生来就是个书呆子,任凭兄长的光芒完全盖过他,任凭自身黯然失色,被人忽视。
甚至就连沈太傅都记不清了,沈子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把自己伪装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