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看着她,知道好听的谎话对她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世人往往都不爱听真话,因为真言逆耳,但也有像顾红秩这样的人,宁愿听逆耳的真言,因为像她这样的人骗不了自己。
“带我去前院,我要见童管家。”
顾红秩伸手抹了一把脸,然后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把满心的恐慌都挤出去,转过头看着孟夫人,吐字清晰,“我要知道有什么是我能为他做的。这时候什么都不让我做,反而是要逼死我。”
孟夫人此刻完全明白了,为何殿下就如此看中顾三小姐。
这个女子遇到事情不会只知道躲在内宅哭,此刻的冷厉神情,竟没有一丝软弱怯懦。
“好,我带您过去。”
她应声。
顾红秩抬脚之前,又看向已经红了眼眶的细儿,“这是我的错,我得去。你回去和谢姨娘不要实话实说,随便编一个借口,就说我有事去一趟前院,让她先把嫁衣和凤冠都放着,等我回来再穿。”
细儿一个不小心差点就把满眼的泪流出来了,但她见姑娘没哭,知道自己也不能哭,强忍着泪道,“是。”
这一回有孟夫人打头,白桦没再拦着。
他知道顾红秩已经知道了整件事,就默默地带上人跟在她们身后,随她们一起去了前院。
·
前院。
童管家面前站着的是顾善,他已经知道褚栖月的事了,而童管家也将褚栖月去京郊的意图告知了顾善,此刻顾善只恨自己不是皇帝,不然他一定不顾后果亲手砍下沈太傅的项上人头。
“顾公爷,待会儿福寿公公就要先圣上和贵妃娘娘一步到王府了,现在殿下不在,王府里六神无主,该怎么对福寿公公说,我还没想好。”这时候童管家也只能不把顾善当外人,一边擦汗一边道,“这么大的事,只能是实话实说,不然也没法解释殿下人不在王府的事。但关于殿下去京郊的原因,我想着是不是先说不知道——”
他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顾善回过身朝门口看过去,看到自己的小女儿梳起了头,一身屋里的衣裳就来了。
“秩娘,你怎么来了?”
顾红秩望着父亲,又看向童管家,在她清艳姣好的脸上仍然不见一滴泪水,但两人都知道这不是因为她无动于衷,恰好是因为她太关心褚栖月,所以才为他强迫自己坚强。
“父亲,童管家。”
即便这时候,顾红秩也没乱了分寸。如果她真乱了分寸,那她来这里就是给别人添乱的,还不如不来,当一个安安静静的内宅妇人,在自己屋里等着。
“三小姐,您都知道了?”
童管家看向跟在顾红秩身旁的妻子,顿了顿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