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红秩正慢悠悠地要进屋,就听见百灵清亮的声音。
闻言,顾红秩立刻忙乱起来,揪着细儿问,“我现在脸色怎么样?”
细儿听到这个就来气,幽幽道,“姑娘的脸色好不好,自己不知道吗?不如我扶您进屋,您自己照镜子看看吧。”
顾红秩被细儿噎了一下,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
她发现现在细儿的脾气是越来越厉害了,完全不是当初那个心细温柔,都不大声说话的小姑娘了。现在倒不像是她管着细儿,反而是细儿管着她。
“姑娘也不用想着在公爷面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本来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公爷是您父亲,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您可别再骗他了。”细儿说着又红了眼眶,低下头抹了一把眼泪,把哽咽声都憋回肚子里,“不是姑娘您装安然无恙,别人心里就能好受的,不如你有什么说什么,还让我们心里能踏实一些。”
顾红秩顿了顿,随即搂住细儿纤弱的肩膀,在她耳边柔声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姑娘此话当真?”细儿抬起眼看她,“姑娘真的不骗我们了?”
“真的,我再也不骗你们了。”
“那我就当和姑娘说定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卦谁是小狗。”细儿有几分执拗,也有几分孩子气地说。
顾红秩脸上的笑意更加温柔,“我答应你,拉钩上吊,一百年都不变。”
细儿得到了对她来说弥足珍贵的承诺,就像得到糖的小孩子,有些满足开心,又有些忐忑,生怕这个给她糖的人以后会不给糖了。
她看着顾红秩,想象不到这个她每日都能看到的人,若是有朝一日她忽然再也看不到她了,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她只知道她长久以来对过日子这件事唯一的念头,就是一直陪在姑娘身边。
姑娘在安国公府,她就也留在安国公府,姑娘嫁人,那她就跟到姑娘的夫家去。就像现在,姑娘到了王府,而她还跟在姑娘身边。她所求不多,她只是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天长地久,希望姑娘和姑爷能永远相爱,姑娘能永远幸福。
顾善已经从院子那头远远地走来了,顾红秩知道父亲一来肯定要上下打量自己,要问自己感觉怎么样。她觉得自己就是个不孝女,因为她让父亲心里担忧会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她不知道,顾善现在一看到她,心里也是比海还深的内疚。他觉得是自己不够聪明,不够有权势,才害得自幼娇养的小女儿要为了家人付出这么多,甚至是孤注一掷把命都赌上。没能护好女儿,这是他的错。
“秩娘,你起来做什么?”
顾善一走近了,看到朝他福身的小女儿就皱起眉,心疼地扶着她坐回去。
“见到父亲,女儿怎能不行礼。”
顾红秩笑得温婉大方。
顾善看着她,竟觉得她已经是个通情达理,足够让他放心她去成亲的大姑娘了,再不是之前那个在家中只会纵着性子胡闹的小女孩。他有些感慨,心里又有点酸酸的,这感觉就好像是他爱若珍宝的一块璞玉终于经过雕琢成了真正的宝贝,但却要交给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