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皇后被软禁的事还没有传开,但沈家不比别家,已然得了消息。如今的后宫又是宸贵妃得势,圣上因为之前公然怀疑过宸贵妃的事,还对这个女人颇为内疚,这时候去和宸贵妃还有顾家正面交锋,俨然是不理智的。
但沈茉茉就想不到这一层,或者说即便她想到了,以她的年龄和阅历,她还没有这个涵养能受得了如此憋屈。她心里不平衡极了,觉得顾红秩就是一时走了狗屎运,却在她面前嚣张的忘乎所以了。
侧殿外。
昭庆帝和褚栖月走到无人的地方。昭庆帝环顾四周,确认隔墙无耳,让随行的人都退到足够远,才对他道,“你还查到了什么?”
褚栖月直视昭庆帝利箭一样的目光,“玲珑坊的人和那家西域歌坊有交集。有个叫张铁牛的人,他明面上是个从江南来的富家公子哥儿,其实就是个江湖骗子,而他背后真正的雇主就是玲珑坊。从沈太傅遇刺开始往前算的七日之内,他经过乔庄后共前往那家歌坊六次,每次都待一到两个时辰。”
“张铁牛?玲珑坊?”昭庆帝的脸色难看至极,他背过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确定这个张铁牛是按照玲珑坊的授意行事?他背后不会还有其他人?”
褚栖月笑了笑。
“臣弟既然敢在皇兄面前提起这个人,就肯定是把他家祖坟都给查清楚了。他在京中结交甚广,而且都是和京中贵户的公子哥儿称兄道弟。
是他主动和这些人结交,而不是他们和他结交。这样看来,是他有预谋地接近他们,但想和这些公子们称兄道弟,不说别的,他少不了要多做东在最名贵的酒楼饭庄请客,他出手阔绰,这笔钱是哪来的?
根据臣弟查到的证据,只有玲珑坊暗中给他金银支持。他每月都有三日避人耳目去见玲珑坊的掌柜,他最先去西域歌坊的那一次,也是先见过了玲珑坊的掌柜才去的,若说不是玲珑坊的掌柜指使了他,臣弟不信,皇兄您信吗?”
昭庆帝又沉默了许久,然后才道:
“自你上次说过沈太傅是玲珑坊的大东家后,朕就让人去深查了玲珑坊。这个玲珑坊什么生意买卖都做,倒真在市井之中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虽说玲珑坊还没把手伸到权贵之中,但民众的力量又何其强大,这里面还牵扯到众多不服管教各有本事的江湖人,这让朕怎么放心?”
若说沈太傅开玲珑坊只是为了敛财,没有暗中笼络势力的意思,他不信。
他现在每天夜里都睡不好觉,就是被这个劳什子玲珑坊闹的。
更遑论还从沈太傅家中搜出了一个和西凉人关系匪浅的小小女婢。
他原本也有几分怀疑,是不是褚栖月暗中做局在沈太傅府中安插了一个身份有问题的女婢,然后引人去搜太傅府把她抓个正着,故意给他看的,但等他让亲信查了那女婢的来历后,他就知道不会是这样。
那女婢的父母当年被揭发为郑宦乱党,就是当时才十四岁的褚栖月带领大理寺查案给他们定罪,她和褚栖月有不共戴天之仇,后来隐姓埋名混在逃荒的人中才进的沈府,绝不可能是褚栖月的人。
而且经过一系列审问,咏儿一开始还嘴硬,后来实在扛不住刑讯,奄奄一息地交代了很多。她说了自己是如何在满门抄斩中逃过一劫,是一个从西凉来的女人收留了她,教会了她武功和御蛇之术。
再后来她混入逃荒的人群之中,也是她师父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