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心的甚至在想,这是不是裴简的暗示——他们这些老家伙是不是该给年轻人让路,回家颐养天年了?
除了这一点小插曲,订婚宴很是顺利。
宾客散去之后,裴之行跟谢清微回清心园,还在路上呢,就陆续接到几位长辈的电话。
寒暄几句,就直奔主题。
这几位长辈除了喜欢胡思乱想,人倒是不坏,也没二心。
裴之行客客气气地安抚了几句,表示裴简不是彻底撒手不管了,而是逐步减少工作量。
说到这里,裴之行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裴简似乎是对慈善有了极其浓厚的兴趣,已经不满足让手下人去做,想要亲自做了。
裴之行不知道当初坦白重生的事,究竟是对还是错。
裴简决定的事,旁人很少能劝得动。
或许有一天,他对孙悦然的爱与悔淡了,才能享受余下的人生吧。
长辈们得了他的话,稍稍放下心来。
罗部长也打来电话,跟裴之行汇报了一下杨梦的情况。
原来,杨梦之所以被诊断为康复,是因为她现在这个看似正常的人格就是分化出来的。
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是康复了,而是又分裂了一个人格。
但是,这个人格也并不怎么健全,仍然是偏执的。
裴之行听了,略一沉默,淡淡吩咐道:“你把这情况跟堂婶说一下,再给杨梦安排个好一点的精神病院。”
“是。”罗部长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没想到,她会变成这样。”裴之行叹了口气。
“她挺有眼光的。”谢清微笑了一下,头靠在裴之行肩上,“人在绝望的时候,对于递到眼前的手,是一定会紧紧抓住,并且长久贪恋那一点温度。如果不抓住,如果连那一点温度也没有,就会被绝望吞噬。”
裴之行抬手,轻抚谢清微的脸:“我一度担心,你会跟她一样。”
丧父之后在自私贪婪的奶奶跟姑姑手里讨生活,早早就知道了生存的艰难,出路就在眼前,却在高考前夕摔断手臂。她在那个包厢见到吴老板的那一刻,她的心情是怎样的呢?当吴老板死在她的眼前,她的心情又是怎样呢?
裴之行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仍是易碎的,但她没有表现出一丝让他警惕的依赖。
在杨梦那里吃过亏,裴之行再度展露对客人的关心,就很克制了。
但他很快就发现,谢清微是真的在羞耻——因为几乎没有相处过,所以对生母毫无感情,却因为境遇,不得不接受了生母留下的一切。
裴家的庇护,裴简的偏爱,孙悦然留下的大笔遗产,都给了谢清微不小的精神压力。
裴之行就觉得很有意思。
谢清微得到的这些,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她生了这样一张酷似孙悦然的脸,多往裴简跟前凑凑,得到的只会更多,但她也羞于见裴简。
谢清微轻笑出声,悠悠道:“我那个时候太年轻,不知道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现在可不同了。不要脸之后,感觉空气都更新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