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翘儿知道他日理万机，忙简短节说，命人把样品一字摆开，放到眼前让他挑。

少年人从不纠结，做选择奇快，从东边看到西边，只一遍便挑出喜欢的，拿定了主意。

内务府的人领了差事，纷纷退下，小翘儿却迟疑着没走。

“皇姑奶可还有什么事儿？”新帝难得调侃的语气。

小翘儿迟疑片刻，硬着头皮问道：“我瞧着万岁爷的脸色不大好，恭问圣驾是否安康，可是身上不痛快？”

新帝不及答她，靠在龙椅靠背上，重又闭上眼。

小翘儿心头一震，轻唤几声，蹑手蹑脚，登上台阶。

待她在龙案旁站定，俯视新帝的脸色，越发觉得怀疑。只见他年轻俊秀的脸上，隐隐透出青色，尤以眉间最甚。

小翘儿叫他两声，竟是没应，她惊慌失措，不容多想，抬手便把掌心扣在他的额头上。

肌肤相触，两人皆是一震。

新帝猛然间睁开眼，眸光迷离，透着陌生。可那份异常神色，慌忙被他隐去，转而由冷漠取代。

他迅速别过头去，摆脱小翘儿的手，冷声道：“我没事，就是这程子政务繁忙，批折子累了。休息片刻便好。”

话不及说完，抬手便要去摘笔架上的毛笔。

“皇姑奶若是没事儿，便回吧。”

这般生疏，无情赶客，让小翘儿备感尴尬。她深吸两口气，低声道：“那我不打扰万岁爷忙于政务了，这就告辞。”

她盈盈蹲了一福，转身就走。

可没走出几步，便听身后“噗通”一声响，扭头看去，只见新帝不知为何晕了过去，身子软绵绵趴在龙案上，两臂无力搁在桌上，把案头的砚台推到了地上。

墨汁四溅，空气中蔓延起一阵香气。

小翘儿几步冲回龙案前，摇着新帝的身子晃了两下。

可任她摇晃呼喊，他两眼紧闭，丝毫没有醒转的迹象。

小翘儿慌得忙叫人去请太医，又着人过来把新帝搀扶到东暖阁的炕上安顿好。

养心殿里瞬间乱做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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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缓缓睁开眼，入目几张熟悉的脸，唯一的女性，更是吓得花容失色。

“皇姑奶奶，我没事，只是累着了，好好睡一觉便好。”

他虚弱无力安抚小翘儿。

“你何必这么拼命”，小翘儿显然哭过，鼻音浓重，“那些奏折堆积如山，总是批不完。你自是应当注意自己的身子，若是累垮了，反倒得不偿失。”

新帝努力挤出一抹笑，“我记得，您以前曾说过，说小五身子强壮，跟牛犊子似的，比其他皇子们都要皮实。”

“那是以前，现在可是不同了。”小翘儿帮他掖了掖被角，纠正道。

“现在是不同了”，新帝喟然，转念一想，眉头又松快了不少，尽量扬起声调，道：“皇姑奶奶也不必操心，我还年轻，忙些累些，也要不了命，好好休息一晚，明儿一早起来，又是生龙活虎的人。”

太医把刚才施以针灸的银针拔除，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说道：“当真如万岁爷说的那样，是劳累所致的晕厥，好好睡一觉，明儿自然就好了。”

新帝看向小翘儿，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

小翘儿无奈，把闲杂人等撵出去，叮嘱新帝好好休息，便退了出去。

她没往寿安宫去，反倒追着太医的身影，去了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