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想着出宫,莫非是因为那些奴才们伺候得不好?”
毓太妃愕然摇头,道:“倒也不是不好。”
“既然您这么说了,定是不好,来人,把宫里的大总管叫来,朕要当面质问他。”
小皇帝动了怒,吓得伺候的太监们也都噤若寒蝉。
毓太妃没想到,小皇帝会来这一招,这么追查下去,只怕走不出养心殿的大门,自己就把宫里的奴才们都给得罪遍了。
在宫里数十年,小鬼儿难缠,倒恭桶的碎催给主子使绊子的情况也是有的。
树敌太多,自己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她忙抬手制止,改口道:“万岁爷息怒,并非奴才们伺候得不好。”
“那是为何?莫非内务府克扣了用度?”小皇帝假意生气,扬声又吩咐道:“来人,把内务府管事儿的给朕叫来。”
毓太妃忙又抬手制止,改口道:“吃穿用度自是不缺的。”
“既然如此,那您执意出宫,莫不是嫌弃朕不够孝顺?”
小皇帝缓缓看向毓太妃,微一挑眉,看着昔日以捉弄自己为乐的老女人,左右为难的样子,心里爽快得不行。
毓太妃除非老糊涂了,否则定是不敢当面说皇帝不孝的。
她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直夸小皇帝忠厚恭谦,心存仁爱。
小皇帝一抬手,道:“太妃夸朕,乃是体恤小辈儿,不愿说出那些奴才们的恶行,乃是您宽宏大度。
那些话您不曾说出口,朕却是知道的,日后定然吩咐下去,对奴才们严肃惩戒,再不敢怠慢您。
内务府那头,朕也一并吩咐下去,西三所的太妃、太贵人、太嫔们,人人有份,日常月例提升一档。朕定然不会亏待了你们,你们安心在宫里养老即可。”
小皇帝说得诚恳,且吩咐太监下去传了口谕。
毓太妃被堵住了嘴,若是执意出宫,只怕是不识好歹,当众打了新帝的脸,日后定然不会落下好果子吃。
她倒还好,荣华享尽,也无再嫁的可能,余生不过熬日子罢了。
再看晋阳,不由叹了口气。她还有大把日子要过,且她那个软骨头的额驸苏正春,没什么本事不说,日后会不会亏待晋阳,都在两可。
此时若是跟新帝闹出不睦,没有皇家给晋阳撑腰,只怕以后日子也是艰难。
想到这,毓太妃咽下一口气,道:“既然万岁爷舍不得我这把老骨头,咱便留在宫中,全了主子这番孝心才是。”
小皇帝眉眼含笑,目光冰冷,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朕还有好些奏折要批”的表情。
毓太妃不好耽误,领着晋阳和苏正春告辞,却步退了出去。
养心殿里重又安静下来,刘尽忠低声道:“听奴才们说,毓太妃跟其他的几位娘娘不睦,时有争执发生。若是顺着她的意思允了,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儿。”
刘尽忠打小伺候新帝,说话随便些。
新帝冷笑一声,道:“我寻常与人为便,端的是一副好脾气,她们自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总想着拿捏一把。现如今,咱们不挫一挫她们的锐气,日后还会被她们看扁了。
况且,苏正春拿捏住了皇姑奶奶的把柄,咱们不卡她们一道,岂不是亏了?”
“主子爷仁义,时时惦记着皇姑奶奶。”
“朕自是得惦记着她的好,咱们以前吃了多少苦头,你又不是不知。”
刘尽忠点头,嗫喏道:“主子爷熬出头,当真不易。”
小皇帝叹口气,道:“若不是皇姑奶奶帮协我,哪儿会有我的今日?人啊,恩怨自是得分明才行,受过的恩,点滴不忘;结过的仇,也定不能忘。毓太妃出宫,也不是不可以,把这个人情卖给皇姑奶奶,更合适些。”
“主子爷高明!”刘尽忠忙挑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