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涵第一次看见舒沁的画作时,着实也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偷偷找个垃圾桶给烧掉,可转念一想,万一舒沁报复起来,也把自己的东西烧了,就得不偿失了。于是就留下了那些画。
没想到,过了不久,舒沁就在猫咪网上开了家画室,居然成功卖出去了几幅画。舒涵怎么也想不通,这世上怎么还有人爱这种阴暗诡异的画风,可看着银行卡里莫名多出来的几百块,也就默认了这类人的“品味”。
舒涵把舒沁胡乱丢在地上的画纸和材料都收进箱子里。突然发现画里还夹着一张纸条。一读纸上的内容,一头冷汗,呼一下子全冒了出来。
“你个傻×!两个破碗五百元?你脑袋被门挤了吧!钱帮你要回来了!”
舒沁又见过萧易北了?
而且,而且还帮自己出了头,要回了瓷碗钱?
舒涵不敢再耽搁,随便套了件运动衫就逃出了门。
她不能见萧易北,因为她不知道昨晚的舒沁又会闯出什么货来。
……
秋雨一阵紧着一阵,在窗上打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萧易北站在窗前,将轩窗半敞着,任秋风夹着雨丝吹进屋里,飘落在他的脸上。
雨水很凉,淅淅沥沥地,像是情人的眼泪和诉不完的离愁。
一夜未睡,神志却是清明。
昨夜,他刚刚从西北赶回来,一进门,就被舒沁吓了一跳。
仍然是那身黑衣,仍然是昂着头,斜着眸,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这东西给你!”舒沁将一个硬纸盒往萧易北手里一塞,“再加你三十,算是买一赔一!”
萧易北一头雾水,打开纸盒,两个青花瓷碗,和前几天打碎的那两个一模一样。
“五百拿来!”舒沁左手一摊,指尖就差点到萧易北的鼻子上了。
“舒涵是个傻妞,你以后要再敢欺负她,我不会饶了你!”舒沁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根胡萝卜,啪嗒一折为二,就像是拦腰斩断了什么仇敌似的,满眼冒火。
萧易北看的心惊,只觉得自己的命运难道就此和这根胡萝卜一般了?
刚才,舒沁的左手就指着萧易北的鼻子,萧易北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颗红痣。
一模一样,和舒涵一模一样的一颗红痣。
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一半如清晨的海水,开阔而疏朗,一半却是如午夜的火焰,灼灼明烈中带着夜的鬼魅。
……
蹑手蹑脚的身影在细雨微蒙中闪过。
萧易北透过窗缝,看着天青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时间还早,况且又是一场秋雨,小巷里人烟稀少,只剩下远处那抹天青和蒙蒙秋雨混成一色。
萧易北远远跟着舒涵,和她隔着有二三十米的距离。
那个“阴灵”还是跟着她,只要她一出院门,那个“阴灵”就会出现在她身后。
萧易北已经暗中观察过几次,那个“阴灵”对舒涵毫无恶意,或者更确切地说,不光没有恶意,还是带着浓浓眷恋和不舍的爱意。
走着走着,萧易北和舒涵的距离拉近了,不经意间,那个“阴灵”突然转过身来,站在了萧易北面前。
萧易北身高有一米八三左右,而突然站定的那个“阴灵”,也就是那个“男人”,身高几乎和萧易北相差无几。
他们鼻对鼻,眼对眼,几乎是呼吸可闻的距离。
萧易北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不自觉地就与那个男子相撞。
苍白的一张脸,却是清俊有型。一双乌黑的眸子,像是探寻,像是疑惑,直直地凝视着萧易北的眸。
萧易北赶紧蹲下身去,佯装系上松掉的鞋带,然后再站起身时,很自然地换了个角度,避过了那个“阴灵”,直直往前走。
他不敢再紧跟着舒涵,在街口拐了弯,和她背道而驰……
……
深夜十点。
沉重的挂钟,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滴答滴答的声响……
萧易北躺在**,闭上眼,又睁开眼。
楼上的女孩还没回来。
他努力闭上眼睛,想要入眠,明天还要赶早班机去广州实地勘察一个项目,那个项目已经被搁置了三年,听说是随便怎么动工,永远打不进第一桩。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一百零一、一百零二、一百零三……一千零一、一千零二……
萧易北猛地起身,懊恼地抓抓头。好不容易楼上没动静了,可自己偏偏就睡不着觉了。
窗外铅云密布,北风一阵紧着一阵敲打着玻璃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