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冬，丁冬。”

“丁冬，来抓我呀！”

“哈哈，哈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就在耳畔回响，被梦境放大成虚无的空洞。

丁冬的眉，紧紧地皱着。梦里的她穿着十岁生日时的裙子，和母亲送给她那双带着蝴蝶结的红色鞋子，在梦境里奔跑，追逐着前面不断奔跑的小小女孩。

长长的走廊好像望不到头，阴暗的走廊，两边有着紧紧关闭的木门，每一个门上都挂着铜号码牌。

少女就站在走廊尽头的房门前，笑着向她招手。一阵阵已然发霉味的气息，伴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令丁冬几乎窒息。

这是哪里？

这到底是哪里？！

丁冬猛地睁开眼睛，仿佛挣脱了紧箍在身上的束缚，虚脱一般喘息着，浑身冷汗汵汵。

已经很久不做的梦，今天怎么突然又重新出现了？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透了进来，照亮了宁静的房间，丁冬的情绪这才略略地平复了下来。

回忆起昨天夜里马尔斯看到自己的表情，丁冬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冰冷，恍若冰封千里，足以冻结所有。

以至于到嘴边的那些问题，也都被冻得说不出来。

幸而那只大蟑螂及时飞到马尔斯脚面，让丁冬得以用“抓蟑螂”为由替自己解围。待到“解决”掉蟑螂之后，丁冬终于找到时机，问刚才马尔斯是否在电梯里，马尔斯却想也不想地否认了。

“我刚才在大堂，刚刚上来。”

他的语气肯定，完全听不出有半点迟疑或犹疑，可是……

丁冬真的能够相信马尔斯吗？

他电脑上最大的区域是14楼，丁冬在监控室里看到过周涛的操作，只有双击小区域的时候，它才会放大。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总经理马尔斯这样关注14楼的动态呢？

那个原因，与他向朱莉询问14楼有没有小孩的哭声，以及“查无此号”这两件事情的原因，会是一致吗？

又或者……

它跟自己想要调查14楼一切的原因，也是一致的吗？

这个想法，令丁冬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嗡！”

手机声突然间响了起来，丁冬抓起枕边的手机，当看到是小姜的视频请求时，随手按下了接听键。

“喂，快开门！”小姜说着，把手机屏幕对准周围照了一圈，“我就在你家门口！”

丁冬怔住了。

***

从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小姜那一刻，丁冬便开始后悔和小姜结伴回家这种事情了。

早在丁冬辞掉兼职几天后，丁冬因为不必下了班就急匆匆地往家赶，偶然与小姜同行，也就知道了自己家离小姜家不远。然后，又因为一时头脑发热地接受了小姜傍晚一起逛夜市的邀请，也就由此认了认彼此的家门。

距离一旦拉近，就没有了真正的自由，丁冬现在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生无可恋。

“哇，丁冬，原来你有这么多书啊！”

在丁冬洗漱的工夫，小姜像一只好奇的猫，开始走来走去地打量起丁冬的房间。

房间是很老式的一室一厅，也许是因为时间久远的关系，白色的墙面已然微黄，古朴的石英钟挂在墙上，发出如老夫子般倔强的声响。桌子、椅子，柜子，全部都是老式的，而那些书……

小姜看着足足把两面墙铺满的书架，和书架上满满的书，震惊不己。她顺着一排排的书看过去，惊讶这些书竟然都是与医学有关。

“你竟然看这么多医学书？你是学医的吗？”

“这些是我妈的书。”

“你妈？”

“你说话能好听点吗？”

“抱歉，我的意思是说，你妈妈竟然是学医的啊！那她一定是医生了？”说到这儿，小姜不禁更加惊讶，“那你怎么不跟你妈妈一起学医，当医生啊？”

“你话怎么这么多啊？”丁冬一边刷牙，一边吐字不清地说。

“咦，丁冬，这是小提琴吗？”小姜突然发现了被丁冬放在床头架子上的黑色琴盒，她欣喜地伸出双手，把它捧了下来。

身后响起一阵嗒嗒的脚步声响，叼着牙刷的丁冬冲过来，一把夺下了小提琴。

“别动。”

说着，她把它放了回去，动作轻得仿佛是怕惊醒熟睡的美梦。

“嘁，”小姜撇了撇嘴，但很快便目光烁烁地盯着丁冬问，“是你的琴吗？”

丁冬点头，含糊地“嗯”了一声。

“你学了几年？”

“八年。”

“天哪！人说拉小提琴的女生都是女神，你快演奏一曲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