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焦黑?
可是……自己那天明明看到墙纸没有?
丁冬环顾四处,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面已经被工程部贴好墙纸的墙面上。
或许,只有这一面墙如此吗?
其实根本没有求证的必要,但丁冬却鬼使神差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捏起转角处翘起的边缘,慢慢地向上用力。也许是因为刚刚贴上去不久,墙纸很快就被掀开,露出来的墙面与其他地方并无不同,依旧是灰白的一片。
先前丁冬所见到的焦黑,根本就不存在。
是自己先前看错了,还是工程部已经处理过?
不,从墙面上还留有墙纸残留的痕迹上来看,根本就没有被特殊处理过的可能。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丁冬看错了。
可那时看到焦黑时的惊骇,和捻在手指上不易擦去的诡异感受到现在还历历在目,丁冬怎么也不敢相信,真的是自己看错。
“你在做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饶是丁冬再大的胆子,也被这声音吓得浑身一震,迅速地放下了电话。
站在门口的,是那位曾在员工电梯口见过的、梳着短发的年轻女客人,她向丁冬露出笑容,俏皮地道:“被我吓着了?”
“还好。”不可否认,在看到这位女客人的时候,丁冬确实松了一口气。
“您怎么在这儿?”丁冬问。
这位女客人,正是那天在员工电梯门口寻找丢失项链的那一位。不知道是否因为面善,丁冬竟产生了一种被她看到,总比被巡楼的值班经理看到更走运一点点的想法。
“我看到门开着,想起那天……你知道的,”短发女客人一边说,一边在手腕比划了一下,“真是吓了我一跳。”
丁冬有些尴尬,作为本酒店的服务员,她无法对整件事情加以评论,但就她自己而言,她的感觉,跟女客人差不多。
“你不怕吗,当时?”女客人目光闪闪地看着丁冬,好奇地问,“我看到了,你当时身上也沾满了血,但还是一直抱着那个女孩。”
“我嘛……只是有点意外,”丁冬斟酌着用词,道,“但更多的,还是想要帮助那位客人。毕竟生命才是最珍贵的啊!”
丁冬有感而发,女客人也点了点头,颇为赞同地道:“是呀,只有活着,才能去到想去的地方,见到想见的人。”
丁冬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啊,乔乔。”乔乔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向丁冬伸出了手。
这是第一位对丁冬伸出手的客人,令她不免迟疑。但乔乔脸盯的笑容真诚,明亮的眼睛如溪水般清澈见底,不见一抹杂质,就这样充满期待地等待着丁冬的回应,难免令丁冬的心里,泛起浅浅的感动。
“丁冬。”丁冬说着,也伸出了手去。
还没等两只手相握,乔乔便突然尖叫着扑上来,一把抱住了丁冬。
“蟑螂!有蟑螂啊!”高八度的声音几乎快要丁冬的耳膜刺穿,而丁冬亦这才想起身上的重任,是了,她不是来捉蟑螂的吗?!
丁冬立刻举起了扫把:“在哪儿?在哪里?!”
“那那那那那儿!”乔乔紧紧闭着眼睛,指向阳台。
就在阳台前的落地窗前,一动不动地趴着那只超大号蟑螂。
它之所以一动不动,是因为有一把餐刀穿透了它的身体,将它钉在了落地窗棂的缝隙里。
丁冬慢慢地走上前,是的,她看清楚了,那把餐刀上面刻着一串数字:“1414”。
丁冬怔住了。
只过了一秒钟的时间,丁冬便满面欣喜地将餐刀拾了起来。
“你、你不嫌恶心吗?”乔乔瞠目结舌地道。
“不恶心,怎么会恶心呢?分明是世上最干净的东西嘛。”丁冬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扣除的薪水,笑容满面。拿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将餐刀包好了。
乔乔歪着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丁冬,眼睛里写满了不解。
丁冬看了一眼时间,24点24分。
这个时间,希望马尔斯不要睡下了。
但就算是睡下了,又有什么要紧,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这个餐刀,没有之一。
丁冬心里满满的都是欢喜。
乔乔当然不知道丁冬此时雀跃的心情,丁冬当然也没有时间向她解释,挥别了乔乔,丁冬第一时间冲到了马尔斯的房间,按响了门铃。
“你不知道现在几点?”马尔斯的脸冷若冰霜,从1314房间内似有寒气呼啸而出。
“我也不想打扰您,好在马总您日理万机,不会这么早睡。”丁冬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托在手心上递给了马尔斯。
“这是什么?”
丁冬手里的东西是用纸巾包裹着的长条形物品,外形纤细。马尔斯半是疑惑半是警惕地盯着它看了看,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从尾部拎起了它。
自从上次碰触到丁冬而引起心脏不适之后,马尔斯一度与丁冬保持距离,而丁冬也早就习惯。
“餐刀?”
当马尔斯剥开纸巾,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不禁诧异。
“对。”丁冬点头,“1414房间的。”
“你在哪里找到的?”
“我路过1414房间的时候,想着马总您的英明睿智,忽然灵光一现,觉得应该到角落找一找,进去一找,果然就找到了!”丁冬的演技委实夸张,马尔斯好看的眉都随之抖了一抖。
好在,丁冬及时结束了表演:“总之,这个月要把赔偿餐刀的钱给我补回来哦,我也会向经理提出申请的。这是客房部实习生的‘特别提示’。”
说着,她步履轻快地走了。
马尔斯匪夷所思地这个女员工,她恐怕是他至今为止见过的最锱铢必较的女人。
不过,似乎很有趣。
***
也许是因为扣掉的薪水有望被找回来,丁冬的心情极度舒适,下了班便扑倒在床,一秒睡着。
这一觉,睡得格外长。
梦里,一片黑暗。
一如既往的黑暗。
有人在身边叫她的名字,一声又一声,从小声的呢喃,到大声的呼唤,像有人从远走到了近。
“丁冬,丁冬?”
又是这个梦,丁冬想。
从小到大,时不时便跳出来的一个梦,同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