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像小刘这样傻不愣登的人,我是不稀得从他身上坑点什么东西下来的,但这会儿我没有功夫顾及这个,真是没想到,千年的老妖怪也有踢到铁板的时候,我生平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劲敌,石洞那回就差点出不来,这下倒好,干脆连动弹都成了问题,直接就躺成个废人了。
不得不说,涂承基此人简直和涂老仙是两个极端,一个是匡扶正义,满嘴的天下苍生,多正派的一个人;而另一个就是穷凶极恶,还动不动就要为自己找借口,偏偏这两人脾气倒是都挺像,在某些时候根本蛮不讲理,动不动就要靠武力解决,就比如我不给涂承基什么回应,他一言不合就要烧我的丹元,而我乱吃涂老仙的丹药,他也是一言不合就要脚踹人。
事到如今,涂修文我是不指望了,他要布局就布吧、想死就去死吧,只求他别在最后给我添乱就行。
我真是脑子进了水,才会觉得涂修文能够以一己之力,去对抗好比身后有千军万马的涂承基。
希望他别害死我。
刚才推门出去的小刘恍惚间让我想到一个人,但是我只是觉得眼熟,也觉得他哼歌的那个身段和表情很有点女性化的风格,仔细回想一下,好像伍韶川之前身边就跟过一个这样的副官,但那位副官也不是什么好人,腔调叫人很是不喜欢,并且对着伍韶川还好,背过人的时候就整天拿我当情敌似的看。
这样的奇葩,真是不提也罢。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动过什么害人的念头,所以小刘就目前来看,还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以后可能就说不准了),也不会因为给我递了杯水就要少活几年,我管保他接下来的日子肯定都能活的好好的;毕竟这人的魂儿没了,就可以变得既不记仇也不会生气,只是行为有点跳脱而已,哪怕受了天大的刺激都没有什么关系,更没有什么烦心事儿,因为再大的事儿都不是事儿了。
根据我多年修炼的经验,我发现人的三魂七魄当中,最厉害的就是怨魄,没了这一魄,也就等于这辈子除了嘻嘻哈哈没头没脑地活下去,就没有别的路子好走了。
其实活的像个傻子,从此以后什么都不懂,也挺好的。
三两下把小刘的怨魄给嚼了咽进嘴里,我的精神突然就好了很多,也恢复了不少的力气,至少昨晚差点被烧的吐血的那股灼热感也一下子褪了回去,哪怕涂承基现在就要把我给烧的稀巴烂,我也能拼着一口气跳起来,往他脸上扇一巴掌。
涂承基讲究的是九九归一,一化二,二为三,自此生生万物尽入其中,所以这个时辰也很重要,太早了不行,阳气太足,可能刚把童子的胎给取出来,里头的灵体就要散去;但太晚了也不行,这东西是稀缺玩意儿,不是人人都能像涂承基一样,先花了普通人将近半辈子的功夫,养了一条蛇王,也不是人人都能像他那么好运气,一入世就能捉到一个命中带水的小哑巴,又施法将月亮遮蔽三日,化作血月供他开炉,这哪一样都不是普普通通就能成的。
偏偏涂承基就做到了。
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凡事都怕个万一。
万一,涂承基就会功亏一篑呢?
再万一,他功亏一篑之后,就死了呢?
这种事谁都说不准,不过光是看看涂承基那个紧张的架势,我就觉得,他自己也是挺没有谱的。
最终开炉的时辰选在了下午五点钟,当然这是凡人的说法,换做涂承基那样闷骚爱显摆的,估计就会说,酉时三刻不是个普通的时辰,它是有来历的,但凡阴阳交替,天地混沌之时,总是能出奇人奇事,三刻三刻,差一刻就是百鬼出山,少一刻就是阳气正浓,再没有比这个时辰更好的时间了。
所以我很幸运的,又在**多躺了五个小时。
美曰其名:苟延残喘。
开炉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这阴童子也不是放在炉子里煮的,不过就是一个说法,其实炼丹叫开炉,道家的人打通三灵根与任督二脉也叫开炉,性质其实都是一样的,都是在大有所成时一跃而起,自此又上一个台阶,从普通人变成半个仙人,再从半个变成真正的神仙。
不过神仙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凡人一般也费不起那个时间,所以就免不了滋生了许多歪魔邪道,以及以命换命的伎俩。
伍韶川的保密措施做得很好,这么一大片的村落,肉眼可见的起起伏伏,也不知道是赶了多少天,打走了多少户人家才能给腾出来,腾出来的意义,大家伙不知道,为什么要赶人,大家伙也不知道,只是听命行事,也没有人敢多嘴说一句,他们到底还是境界不够,眼睛里就只有钱和饱,两样都齐全了,这人也就听之任之了。
身边少了翁玉阳,顿时就清净了很多,我也不必时时刻刻都要担心自己发量的问题。这五个小时里头,我一边等着涂修文来撬门,一边听着外头的动静;涂承基要那么大一片空地不是没有理由的,或许这么大一片地方对他而言还是小了一点,几队士兵将这座深山老林围成了一个大圈,以至于疏忽了我这边的警戒,除了翁玉阳身边的那些人还阴魂不散地不走以外,我这里简直就是个禁区,只能进不许出。
外头的动静不大,但隐隐约约的总是不消停;尽管我看不见,但我也能猜得到,涂承基这是要取蜕凡胎了。
基于那个场面实在是太恶心,所以我觉得现在看不到,是很幸福的。
涂老仙跟我说过,蜕凡,就是献舍——别人舍,你受祭。
献祭很简单,主动的被动的都有(像涂承基这样的,就是被动的叫人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