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守本分与人私通的皇妃,势必会受到村里人的白眼,那爹娘又该如何呢。
桑青自然知道她的顾虑,但他还受了李卿朗的委托,要四散皇帝暴虐通敌的言语,此番回村子,一半也是因为这个。
“你被皇帝迫害,趁着宫中大乱才被我救出来的,他们能说什么?再说了,笼络人心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很凑效的。”
听他此言,薛檀才回头看向马车里那些货箱,“这都是要送给他们的么?”
“嗯,虽不算太值钱,但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好东西了。”
马车行进不快,薛檀趴在他的肩头咯咯直笑,“以前你就是个木头脑子,什么弯都不会转,如今学聪明了啊,还晓得贿赂人了?”
“我不聪明点,怎么配得上变勇敢的你呢,诶你看!村口的桥!”
见到桥,就快到村子了,此时刚过农忙时节,桥上一个人也看不到。
近乡情怯,薛檀竟然红了眼,捂着胸口长呼了两口气,才往村子深处望去。
那里,是她阔别了多年的家。
这么大的马车很容易引起村民的注意,薛檀有些不好意思地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却舍不得钻进车室里。
“诶!桑青!你是桑青吧!”
远远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桑青循声望去,竟是他的旧友。
那小子当年是该和桑青一起应征去皇城的,但因为天生跛足没被选上,如今也就是在村里种着两亩薄田,过着村夫的普通日子。
随着他这一声吼,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马车上的人,纷纷丢了锄头跑过来,很是热络。
他们见到了桑青,自然也能见着他身旁的薛檀,倒是一时没想起来这姑娘是谁。
看着老人家不确定的目光,薛檀有些害羞地探出头来,“三伯,我是薛檀啊。”
“薛檀……檀丫头啊!”被称呼为三伯的老人家这才反应过来,绕到马车对侧仔细瞅着薛檀,“还真是啊,哎哟认不出来了你咋这么漂亮了啊。”
还没等两个年轻人多说什么,他便迈着颤巍巍的步伐赶去薛家,“诶老薛哦,你看谁回来了啊!”
村里人把马车围得寸步难行,薛檀却疑惑地四下张望,“桑大娘呢?她进山了么?”
“我娘……”桑青噎住了喉头,“我娘去年已经走了。”
“那你怎么——”
“你在宫里,告诉你也是让你白担心。”
当年薛檀之所以上皇城找桑青就是因为他爹突然病死了,想赶在他被编入侍卫之前让他回去,可还是晚到了一步。
没想到几年过后,连母亲也病逝了,双亲辞世,他竟都没有在床前尽孝。
“丫头!”
远处薛老头的声音一出,薛檀就立刻落了泪,跳下马车扑进老父的怀里。
“我丫头漂亮了,白了啊,哎哟……我丫头啊,你一走几年啊你娘天天念着你啊。”
薛老头老泪纵横,身后跟着薛檀的几个哥哥嫂嫂,皆是喜极而泣,簇拥一团。
好不容易将马车停在了村口,给乡亲父老们送了不少好东西,他们才被人群推进了薛家。
薛大娘的腿脚不好,见了女儿差点跑摔着,拍着女儿的胳膊哭诉她这么多年让家里人想死了。
没一会儿,薛家的小院就被塞得满满当当,他们来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家里什么好吃的都没有,便想杀头猪来。
“不用麻烦了,我们明日就要启程。”
“明日?”薛老头脸色一僵,难掩不舍,“这么急……多留两日吧,你们这么多年没回来,好多话还没来得及说呢。”
薛檀本想答应,却被桑青抢了先,“我们还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的。您老不知道,现在皇城乱掉了。”
他这一说,话题自然转到了皇城里,桑青按照李卿朗嘱咐的那般将皇帝的残暴不仁描述地绘声绘色,吓得村民们愤慨不已。
“丫头啊,你就在皇宫里,那皇帝真有那么可怕么?”
薛檀本不想让家人担心,但回头看看桑青,也只好点了头,“好在女儿不受宠,皇帝没怎么刁难过女儿,现在宫里大乱,好多人都趁机逃出来了呢。”
皇宫大乱,皇妃出逃,这样的事情是这些深居山中的村民们想都不敢想的,“那你们现在在忙些什么呢?”
“我们啊,在宫里认识一个郎君,那郎君是个有本事的,我们现在替他干活儿呢。”
话说到这,桑青便不再继续了,那些村民们也没太在意,说到底天高皇帝远,皇城如何也不大能影响到他们。
就这会儿工夫,薛家还是宰了一头猪,全村聚在一起纷纷把自家的好东西都端了来。
薛大娘抹了把眼泪,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诶丫头啊,你现在跟桑青小子是……”
被点名的桑青低头看了眼薛檀,随即握住了她的手,“薛大娘,我和檀儿从小玩到大,日后,就有我来照顾她吧,待到皇城安定了,我带她回来,给你们二老尽孝送终。”
“那……那……”薛大娘有些激动,握着他们的手颤巍巍点着头,“那你们,今晚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