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撕心裂肺(1 / 2)

赶紧将手边的丝帕塞进嘴里,一阵恶心的感觉又涌上喉头。

身体因为剧痛蜷缩在一起,垫褥已经被冷汗浸透,在这夏末时节的深夜,竟觉得如坠冰窖。

小腹绞痛无比,撕扯着她本该孕育的小生命。

郁金和襄平不住地给她擦汗,已分不清褥子上的黏湿是汗水还是血水了。

即使咬着丝帕,夏和鸢还是从喉头溢出低沉的呻吟,全身已经没了颤抖的力气,襄平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已过三个月的胎儿太大,强行滑胎很容易让本就气血紊乱的夏和鸢血崩,加上这段时间她一直活在忧惧之中,心气也早已衰微。

血腥味弥漫而出,伴随着夏和鸢的脱力。

襄平摸黑给她在口里塞了参片,再以针刺激回她的力气,“夏小姐你千万别闭眼,好歹你不能出事啊,快结束了快结束了……”

快结束了么,她的孩子终于离开她了。

被吊着一口气的夏和鸢无力地偏着头,感觉全身都被浸在温热粘腻的血水中,这种触感让她毛骨悚然,仿佛自己就是恐怖电影中,被索命的罪人。

腹痛仍在继续,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下坠脱离她的身体。

这个孩子就像他的父亲一样坚强,迟迟不肯放弃自己的生命,拉扯着母亲的五脏六腑做着最后的努力,却被母亲一次次的用力推出温暖的包围,早早夭折在冰冷的空气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和鸢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不敢去看那个堪堪有了人形的小东西,天下间哪有她这样残忍的母亲,她所受的苦痛,都是报应。

天快亮了,要赶紧收拾才行,郁金给她擦了身子,换上一身干爽衣服,收拾被褥时却犯了难。

“小姐,这个孩子……”

夏和鸢没有回头,麻木地说了句“烧掉,不能留下痕迹。”

郁金不敢,站在床边手足无措地低泣。还是襄平利落地卷起被褥连同孩儿一起,拿到后院焚烧了。

待到天光大亮之后,乘云殿里已然恢复了平静,陆冬歌因为下人伺候迟了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却没有跑来找夏和鸢的茬。

郁金总觉得殿室里有一股血腥气怎么也散不掉,干脆点了香薰做掩盖,那香料依然是之前用来保胎的配方,也算做个假证吧。

薛宝林很早便来了,顶着乌黑的眼底,“我昨夜一直没睡,心里总是乱糟糟的,你……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身下还在淌血,夏和鸢有气无力地靠在床榻上,“我……流产了。”

被这句话吓得不轻,薛宝林怔愣了好久,“皇帝不是……”

“是我自己,打掉的。”

她的声音小得让薛宝林很难听清,透着深深的倦意,“不能落到皇帝的手里,绝对不能……”

薛宝林明白她的用意,却也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难为你了,你这样做是对的,没谁会怪你。”

连眨眼都没有,夏和鸢的泪水便径直溢了出来,“可我的孩子会怪我,我怪我自己,卿朗他连孩子的存在都没来得及知道,我甚至都没能亲口告诉他……”

她这一哭,又惹得郁金红了眼,被襄平拉到一旁,她们还要给夏和鸢熬药止血呢。

薛宝林搂着她的脑袋,从她的发间闻到了隐约的血腥味,更是不忍地皱起了眉头,“会没事的,只要你们都能安全活下来,孩子还会有的。”

“我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我连一捧灰都没有让他留下……”

此言一出,薛宝林也终于忍不住地落了泪,“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又是针灸又是灌药,夏和鸢的血崩才勉强止住,可她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任谁见了她都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防止外人打扰,襄平像个武将一般守在正殿门口,连皇帝都不敢拿她怎么样,陆冬歌就更别想翻天了。

“薛姐姐,你能让你那位侍卫大哥见到卿朗么?”

“没办法……他要是能见到,也不会只听别人传言了。”

“那卿朗他,真的在地牢么?”

薛宝林想了想,认真地摇了摇头,“毕竟眼见为实,传言也不尽可信,好妹妹你别乱想,李郎君那么厉害,就算为了你,他也不会束手就擒的。”

对于夏和鸢来说,这多少算是安慰了,经历了一夜的波折,她终于有些困顿,在薛宝林的陪伴下浅浅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已经黑透了,郁金盛了些清淡的药膳粥给她,但夏和鸢讨厌那股子药味,只喝了小半碗便灌不下去了。

“对了薛姐姐,皇帝有去为难你么?”

那个时候薛宝林拦在夏和鸢的身前,被皇帝揪着头发扔到了一边,以他那残暴的个性,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好在皇帝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他若真的想伤我,早就动手了,但我总觉得……他可能,知道我有私通之实。”

也是可能的呢,皇帝知道夏和鸢与李卿朗早有关系,却依然不动声色地表现出痴情帝王的假象,那对于薛宝林,或许只是懒得管而已。

反正宫里这些妃嫔,事实上都不该属于他。

薛宝林越想越不安,手中的团扇都忘了摇,“赵司仪之前失踪了几天,这两天又莫名其妙地回来,还被传召了几次,她和我住一块,原先跟你走得也近,我怕她把桑青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