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门被再次关上时,她按住郁金,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大门前,借着昏暗的月光看清了头上的牌匾。
盛和宫。
这宫殿听着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人——
她猛然僵住,错愕地再次抬头,真希望自己是看错了。
盛和宫,不就是陈贤妃的住所么。
襄平,李卿朗。他们二人来陈贤妃的住所干什么?刚刚给李卿朗开门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对她笑。
夏和鸢在门前伫立的时间太长,郁金担心被发现将她拉到了一边,“小姐?你怎么了?这里是哪里啊?”
夏和鸢呆愣地摇摇头,眼里泛起了雾气,“回去……我们现在就回去。”
不明所以的郁金被拉着就走,见自家小姐步履仓促甚至差点摔跤,呼吸也凌乱不堪,突然也害怕了起来,“小姐你看到什么了啊,那个地方是哪里啊?”
“别问,你什么都别说,我们回去!”
回到蔷薇园,夏和鸢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若无其事地乘着步辇回到暖香阁,双手却止不住地颤抖。
“郁金,李卿朗若是来了你什么都别说,要是被看出异样就说我今天被圣上训斥了,其他的……”她抬起眼,目光让郁金有些害怕,“也什么都别问。”
郁金被夏和鸢的模样唬住,匆匆服侍她就寝后便出了外室,晚些时候李卿朗来了,如往日一般坐在她的床边,抚过她的侧脸。
夏和鸢看着他,目光有些试探,“太后到底什么意思呢?襄平最近总是出出进进的,去哪了?”
房里没点灯,她的声音有些幽怨,李卿朗没有多想,如往常一般笑着,“他是在帮我,皇帝在暗中做了很多我和太后都不知道的手脚,所以我想夺回身份有些费力,襄平是太后给我的心腹。”
夏和鸢侧过身,任由他侧躺在自己面前,“那我能相信她么?”
李卿朗吻在了她的额头上,“能。”
夏和鸢顺势闭上了眼睛,他让她相信襄平,相信他,可对于去往盛和宫的事却闭口不谈,陈贤妃……是她不能知道的人么。
扑面的热浪,被火星砸中的人群,即将崩塌的大殿和让人窒息的焦臭烟灰。
夏和鸢蜷缩着身子,满头冷汗,被拍醒时差点惊叫出声,入眼便是李卿朗的眉目。
他每晚都陪着她,只要她做噩梦就拍醒她,每每总是清醒着,难道他彻夜都未眠么。
他的体温不似永朔帝那般滚烫,或许是因为他离得比较远。
此后便再无睡意,李卿朗要赶在黎明前离开,临走时吻在了她的额头上,“最近别走太远,如果皇帝召你去一些你没去过的地方,就推诿掉。”
夏和鸢没有反驳什么,点头应了声,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起来,盛和宫旁的蔷薇园,她也不该去是么。
白日里无人打扰,襄平也没有出门,到了晚间,襄平又动身了,正是昨日那个时辰。
待到襄平转过一个宫墙角,夏和鸢的面目也冷了下来,“郁金,咱们走。”
没有叫步辇,她们也没有特地跟踪襄平,蔷薇园里有零星的宫人在打理,见到夏和鸢皆纷纷行礼。
穿过蔷薇园,径直朝盛和宫走去,她缩在阴影处等待李卿朗出现,却见大门被打开,一个面目如花的女人站在门口两边张望着,似乎在等人。
多么柔情似水啊,被困在冷宫里的陈贤妃,居然是如此娇俏的美人。
李卿朗还没有出现,在等待的每一秒里,夏和鸢的心都像是在受绞刑。陈贤妃没有等多久,敞着大门便进去了。
鬼使神差地,夏和鸢跟了进去,并没有惊动任何人,安静地躲在宫院的角落里。
陈贤妃的眉目间总缠着忧伤,却并没有掩盖她的美貌,不一会儿,李卿朗来了,躲在暗处的夏和鸢甚至不用刻意屛住呼吸,低下头生怕自己的目光太过灼热。
“我帮你,那个孩子,我还留着的。”
说话的是陈贤妃,她口中的孩子,难道是之前滑胎的?
李卿朗背对着夏和鸢,不知神情如何,半晌说了句谢谢。
陈贤妃看着他,苦笑了一声,“你不必自责的,就算没有当年的事,我的下场也不会比这更好。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该我谢谢你的。”
“虽然对你来说,或许早些失宠反而更好,你也不用受那么多罪。当时我终究害你被他所伤,始终……过意不去。”
陈贤妃摇摇头,还想说些什么时,李卿朗突然回了头,径直望向了夏和鸢。
他听到了一声抽泣,面露杀气地回了头,而夏和鸢没有等他冲过来,自己走出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