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平自然不会说什么,恭敬地退了下去,在院子里朝樱桃树望了一眼,神色有些落寞。
薛宝林一直陪到晚上,见夏和鸢依然没有精神便干脆留下来过夜,“之前那间西厢房就借我一晚好了,好歹多个人,你夜里也不怕。”
夏和鸢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做噩梦,自然不会拒绝。
从昨晚开始就没有睡,熬到现在,夏和鸢说不上困顿,只是头疼地难受,襄平给她点上了安神助眠的熏香,却被夏和鸢扑灭了。
干等到四更天后,李卿朗终于来了,他的脸色有些青黑,满眼的仓皇和愧疚。
“对不起……”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却不敢触碰一脸麻木的夏和鸢。
她看着他,半晌才开了口,“你去哪了。”
“我……我本来和襄平定好了去救你的,但是……”
“但是你没来,火却还是点上了,我被困在火海里,没有等到你。”
李卿朗闭上了眼,他知道,她在怪他。
夏和鸢起了身,拖着僵硬麻木的双腿走向他,“李卿朗……我那么相信你,我听了你的话去讨好太后,我听了你的话去忍受皇帝,我听了你的话去太极殿侍寝……可你呢?你真的就不怕我们天人永隔么。”
李卿朗终于将她一把抱住,力道大地让人窒息,“是我的错,对不起和鸢,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好像总是会听到这句话,以前是萧易,现在是她。
缓缓离开他的怀抱,夏和鸢无声地哭了起来,“你要我怎么面对你,你要我怎么才能原谅你,李卿朗我不想失去你,但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连你,我都没办法依靠了……”
她好怀念与他在屋顶并肩而笑的时光,好怀念没有皇帝太后介入的日子。尽管她位分低会受欺负,但是有他在啊。
而自己现在,又剩下了什么。
李卿朗没有辩解,没能去救她就是自己的错,她怎么怪自己都行,“求你别放手……和鸢,别不要我。”
情人之间总能因为一句话而和好如初,尽管夏和鸢依然心有余悸,但听到李卿朗无力的挣扎,她还是软下了心,环抱住他的后背,“别走好么,陪陪我……”
“好。”
他们相拥无言,直到黎明破晓,薛宝林早早被夏和鸢叫了起来,终于见到了李郎君本尊。
太极殿的事,谁也没再提,李卿朗感谢薛宝林对夏和鸢的照顾,也把自己的身份如实说了,薛宝林之前只知道宫里有个神秘男子,却没想到这位李郎君居然是真天子,那现在那位……
襄平走出东厢房时,见到西厢房门大开,李卿朗和薛宝林正在说着什么,夏和鸢则安静地坐在一边。
“郎君。”
听到她的声音,三人都回了头,李卿朗没什么反应,牵着夏和鸢的手默不作声。
几人的神色都被薛宝林看在眼里,她见时辰也不早了便告辞回去,临走时特地瞥了眼襄平,襄平也大方地回应了她的目光。
李卿朗和夏和鸢难舍难分,但早上肯定会有御医来请脉,加上李卿朗还要回去应付太后,只得再次离别。
“晚上我再过来,和鸢,这次我一定不食言。”
夏和鸢点点头,终于勾起了一抹笑意,“我等你。”
李卿朗走后,两天两夜没阖眼的夏和鸢终于困了,好在郁金已经养足了精神,守在内室里陪着她。
辰时,御医领着医女助手向夏和鸢请安问脉,饮食休息事无巨细都问了一遍,开了方便安静离开。
有郁金陪着,夏和鸢浅浅睡了两个多时辰,但梦里总有火光嘶喊,看来得要一段时间恢复了。
休养了两三日,夏和鸢的精神终于好了起来,最主要还是因为李卿朗每夜都来陪着她,而永朔帝也没有来打扰,难得的,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份宁静。
可外面却不如暖香阁那般平静,尤其是前朝,永朔帝遭到了众大臣的轮番轰炸,这些老家伙,竟信口雌黄说什么夏氏不详。
夏和山作为兄长,哪里能容忍旁人这般诋毁自己的亲妹,跟其他臣子争得面红耳赤,连殿前礼仪都不顾了。
而另有几个臣子却拿太极殿失火的事做文章,矛头直指当夜侍寝的夏和鸢,言语间更是对夏和山多番猜度,身为朝廷命官,什么妄言都说得出口。
最终,吵闹声被永朔帝的一声清嗓打断,大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依众卿家的意思,对夏司仪,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