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的推拿活血很痛,她几乎是咬着被角忍过来的,饿了一天却丝毫没有胃口,脸色只怕比死人还要难看几分。
郁金心疼不已,总让御医下手轻些,被不耐烦的御医好一顿呛声才闭了嘴,躲在角落里偷偷抹泪。
接二连三的消耗,让夏和鸢终于熬不住了,御医还未离开,她便发起了高烧。
从夜里烧到天明,两大碗的汤药也灌下去了,却不见丝毫气色,这下可吓坏了那个御医,刚晋升的司仪娘娘要是被他治死了,还不得是要命的大罪。
于是暖香阁里再次人满为患,永朔帝也守在了榻前,让一众御医们如履薄冰。
出奇的是,太后也派人送了好些补药来,以及一位叫做襄平的侍女。
这个襄平看起来十分软嫩可爱,做事举止却格外麻利,手里捏着一根银针,连御医端来的汤药都要试探一番。
永朔帝很满意这个侍女,拍了拍夏和鸢的手背,“太后还是疼你的。”
他叫自己的母亲,不叫母后而是太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向来如此,夏和鸢无力深思,扭头不去看立于榻前的襄平。
尽管不知道李卿朗是真皇帝的事,但郁金不傻,自然清楚襄平是太后派来监视小姐的,眼刀子恨不得把这个外人戳死,襄平却不跟她一般见识。
永朔帝没时间一直守着,让那些个御医都小心自己的脑袋,临走时还不忘替夏和鸢掖好被子,“我过几日再来,你也不必担心什么,好好休养便可。”
他的每一句话,在夏和鸢听来都另有他意,反而让她紧张了起来,更觉得襄平碍眼。
而襄平也很有自知之明,避过所有御医的视线冲夏和鸢微微一笑,“司仪不必提防婢子,婢子受了郎君之命,不会害您的。”
她口中的郎君便是李卿朗,夏和鸢没有接话,翻过身不去理睬她。
折腾了整整一天,这高烧才算褪下去,没人照顾的车厘饿得嗷嗷直叫,襄平便自觉去给小猫准备食物。
晚上薛宝林和赵司仪都来了,见到襄平后皆是一愣,赵司仪不知内情,大咧咧地说着夏和鸢如今晋升了,再没个婢子也说不过去之类的话。
而薛宝林却没有做声,朝夏和鸢打了个眼色,却见她微微摇头,只好沉默地低头饮茶。
相比薛宝林的一味沉默,赵司仪就显得有些没话找话了,可惜夏和鸢实在没精神,每每都是随意回了几个字。
而她的这种态度,就更让赵司仪忐忑了。
短短时间就从娘子晋为司仪不说,还扳倒了慧才人,夺得圣宠,最关键是连身边的婢女都是太后特地挑的,连慧才人都没那好命呢。
正因如此,她才更怕夏和鸢会报复她,言语里皆是讨好之意,让夏和鸢好一阵恶寒,“好了赵姐姐,这里没别人,何婕妤也好慧才人也好都不是威胁了,无非一个卫宝林,你怕什么。”
薛宝林看着她俩的互动也了解了大概,心里不免冷笑,赵司仪这样的墙头草,日后肯定是会吃大亏的。
各怀心事的来,各自得了答案的去,赵司仪总算有架子跟卫宝林呛声了,而薛宝林则是想着李郎君的事。
看样子,那个襄平是一定要防的,那自己又该怎么帮夏司仪呢。
恐怕整个宫里,也就只有薛宝林是在替夏和鸢着想了,当然也正是她的这份真心,换来了日后的如意结局。
襄平真如她自己所说,平日里能不打扰夏和鸢就绝不会现身,除了照顾小猫,就是打扫院落,至于夏和鸢的饮食汤药,除了用银针试毒之外绝不接触。
郁金想着自家小姐是被太后惩治才卧床不起的,因此无论襄平做什么她都看不顺眼,却又生怕她跑去太后那里告状,整天撅着个小嘴满脸不高兴。
还在养病的夏和鸢没精神管她,一连吃了几天的补品才算恢复了些血色,让郁金把车厘抱进房里来解闷。
有几天没来的永朔帝在午后终于抽出了空来看看夏和鸢,见她休养地不错大为高兴,挥手便将整个御医所赏了个遍,连郁金和襄平都得了赏赐。
午膳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是亲密,夏和鸢本就因为永朔帝长得像萧易而有所疏离,面上也没有表现出异样。
“你这几日再养养,我选个日子,让你侍寝吧。”永朔帝放下筷子,伸手拍拍夏和鸢的手背,“上次你晕倒,也就不了了之了,但不侍寝而晋升的话,我怕太后又刁难你。”
夏和鸢心中一凛,余光瞥向了角落里的襄平,只好点点头,“一切依圣上的。”
她如此温顺,永朔帝非常满意,打量着不大的外室,“嗯,还是想给你换个住所,这里太委屈你了。”
不用等待李卿朗的到来,夏和鸢再坚持也没什么意义,但是她猛然想起了卫宝林,正好借题发挥。
“妾身的位分,只应该住在这里,本就不得太后喜爱,圣上还是……别为妾身劳心了。”
永朔帝微微沉吟,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卫宝林来过这里?”
“嗯,刚被册封时来过一次,之后倒也没见过了。”
“才刚被册封就来你这耀武扬威?呵呵。”他揽过夏和鸢的肩头,笑得有些落寞,“还不是为了安太后的心么,你不知道,皇帝在后宫之中啊也并非能随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