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疯子。”老刘有些扫兴,抬脚回了家。
如果他的耳朵再尖一些,就能听到那乞丐说的是:“督军夫人......陆雅......兰......贱人......”
陆雅竹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大多数时候都是混沌的,每次清醒时她都准备去找陆世邦和简文樱,但清醒的时间太短了,短到那回家的路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
每次不等回去她就再次失去意识,下一次醒来,又会在完全陌生的地方,直到离上海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这次她听到“督军夫人”“盐城”这些字眼才清醒过来。
原来是在盐城啊,她想,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下一瞬她猛然反应过来,所谓盐城的督军夫人是指谁,脸色狰狞起来,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啃食着心脏,要她每一时每一刻都体会着噬心之痛。
凭什么!凭什么我做了这么多却落得如今这个下场,而你,陆雅兰,却轻轻松松就获得了我重生一世都不敢期望的一切!
陆雅竹跑去日/本人跟前告密,本以为双方合作能彻底铲除陆雅兰,却忘了豺狼不会和兔子交朋友。
她表现得太急切了,以致于话里漏洞百出,轻易就被对方发现了破绽,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弥补,陆雅竹哪里是专业情报人员的对手,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绑在了刑讯室。
她死死守住的秘密,轻易就被那些人撬开了口。
再然后,就被绑在了手术台上。
重生啊,居然真的有这样神奇的事情发生,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恨不得弄明白她是怎么重生的,她的身体有什么特殊构造,甚至她的父母也被人严密监视起来,若不是怕抓了陆世邦和简文樱会打草惊蛇,陆雅竹一家三口就能在实验室团聚了。
自此,陆雅竹的人生暗无天日,每天每天,她全身红果地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那些人看她的目光就和看鸡鸭一样,不,她比鸡鸭珍贵多了,即使被切割开来,即使内脏被刨开,那些人还是拿珍贵的药品吊着她的性命。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每天浑浑噩噩,大脑越来越混沌,清醒的时候,闻着血腥和消毒水的味道,竟觉得习惯了。
有一天,她从混沌中醒来,外面竟然正发生着大爆炸,实验室死了很多人,她趁机跑了出来,她跑啊跑啊,想回家去找父母,却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身边围着一群混混......后来,她就有了将泥巴抹在身上的习惯。
陆雅兰!
陆雅兰!
你害得我好苦,你怎么不去死!
只要清醒,她就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话诅咒着陆雅兰,只有这样,她才能获得暂时的安稳。
陆雅......兰,陆雅兰......那是谁?
神色狰狞啊的乞丐突然之间变得呆滞起来,看着街道上来往的人群,扣住脚底的泥巴塞进嘴里。
小孩子指着乞丐对母亲说:“娘,你看那里有个人吃泥巴哎!”
“离那疯子远点,会有人来处理的。”母亲一把拉住小孩的手,像避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
夕阳下,乞丐憨憨地笑了,附近的行人吓了一跳,骂了几句,犹觉得不解气,又过去踹了几脚,这才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