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恨容易让人失智，不过是弱肉强食罢了。”

“......”

明明已经超出了真心话次数，却谁都没有叫停，两人你来我往，快问快答，心无旁骛。

宋莫问道：“最后一个问题，我和兄长，你更喜欢谁？”眼底深处藏着隐隐的期待。

陆雅兰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敛下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想了很久，抬起头，对着提问者粲然一笑，半开玩笑道：“我更喜欢我自己！”

“我更爱我自己！”

耳旁隐隐响起了姑娘爽朗洒脱的笑声，那个记忆中一直面目模糊的人影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

她是认真的！

宋莫这么想着，抓着裤腿的手指不由蜷了蜷。

半晌，像是放下什么，又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赞同道：“如今这世道活着实属不易，姑娘家更是艰难，你这样很好......以后，也要一直这样......”

陆雅兰笑得开朗，宛若冰天雪地中突现的迎春花，万里雪疆中的一抹春意，惊艳众生，“当然！”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接，似是达成什么协议，下一刻又各自分离，犹如他们的人生，在不经意间有了交集，然后又在某个时刻分开，各自驶向不同的轨迹。

......

宋依依玩闹太过，没披斗篷就跑到外面疯，当晚就发起高烧，惊得督军府上下人仰马翻，第二天还没清醒过来。

陆雅兰去看她，临走的时候却被对方死死拽住了袖子，像是知道这一走便此生难再相见，她闭着眼，嘴里还念叨着“兰兰”。陆雅兰无奈，只能坐在床边守着她，这一坐，就到了日暮西山。

冬天日头格外的短，才六点多天已经黑了大半，陆雅兰避开人，匆匆向后门走去，却在门口被人拦了下来。

“抱歉，没有督军的命令我们不能让您一个人出府！”守卫铁面无私，无论说什么都不放行。

陆雅兰这才知道，原来宋子琪自始至终都不曾放松对她的警惕。

眼看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陆雅兰焦躁地转了几圈，随即飞快走到一段人迹罕至的墙根处，这里是她转遍全府，比较下来最容易翻出去的地方。

她抬头，围墙高高在上，沉默地伫立在无边夜色中，似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对她来说，想要不借助任何工具爬上去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身后忽然传来宋莫的声音，“你真的打算离开？”

惊得陆雅兰心脏剧烈抖动，差点跳起来，她猛然转身，就看到那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呀，吓死我啦！”陆雅兰捂住胸口喘了口气，心虚地笑笑。

宋莫大半身子都隐藏在黑暗中，看不见他此时的神色，陆雅兰正想着怎么将人打发了，就听对方不辨情绪的嗓音响起，“你真的要走？大姐她很依赖你。”

宋莫问第一遍的时候，陆雅兰惊吓过度，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这次听清楚了，只觉得瞬间寒毛直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向对方。

他、他早就知道？！

惊惧过度，反而平静下来。

陆雅兰收敛起笑，面无表情道：“你要带我回去？交给宋子琪？”

犹如一只炸了毛的刺猬，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抗拒任何人接近，却又对现实无可奈何。

见宋莫靠近，她忍不住后退，却被对方不容拒绝地搂在怀里。

“走吧！”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陆雅兰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我带你离开！”

下一刻，双脚落空的感觉让她下意识闭上眼睛，揪住了男人的衣服，等她再睁开眼，回身看去，督军府高高的围墙已经被抛在后面。

“为什么？”为什么帮我？

“你真的不知道吗？”

也许是夜色过浓，放大了心底的情绪，也许是明白此后很难再见，破罐子破摔，一向点到为止善解人意的宋莫难得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你真的不知道吗？

知道的啊，只是不敢，也不愿深想罢了。

陆雅兰一时语塞，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不敢直视对方。

宋莫却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牵起她的手，温声说道：“我送送你!”

仿佛刚才那一声质问，已是他最大限度发泄。

陆雅兰任由对方牵着，木木的跟着走了一段路，发懵的脑袋才重新开始转动，想到刚才他那身极俊的功夫，有什么念头飞快从脑海中闪过，脚下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宋莫回头，“怎么了？”

嗓音充满磁性，尤其压低的时候，更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那一瞬间，陆雅兰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指着宋莫不可思议地确定，“那时候，在盐城大帅府的时候，闯进休息室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