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视了壁画一阵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你刚才说我的毒解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狐疑地看着他，“莫非这壁画里还有什么玄机吗？”

“你的直觉很准。我从壁画里知道了许多事情。”赫连永煦拉着她向另一边的墙壁走去。边走他边说：“其实在来到这里之前，你的毒早已解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

赫连永煦答道：

“云二姑姑精通毒药，她要用你的血液沐浴，如果你中了毒，她敢这样做吗？”

苏芷沉默了一阵，不可思议道：

“可我之前确实是中了毒的。在山洞里，我的手臂上黏糊糊的，全是粘液……”

“那时你确实中了毒。”

“意思是说，我中的毒，莫名其妙地解了？”

“不是莫名其妙。”赫连永煦将她拉到一副壁画面前。“你看，答案在这里。”

苏芷看向壁画。

壁画分成三段。第一段，画中是一只鸡，站在宝座上。

第二段，是个漂浮在深渊中的人，样貌看不出男女。人的脑袋上方是一圈光晕，光晕中画着刚才那只鸡，鸡旁边是一只鸡蛋。

第三段，站在宝座上的东西，变成了鸡蛋。

苏芷看得一头雾水。

“这是什么意思？”

赫连永煦将她往旁边拉，指着另一幅壁画，说道：“你再看看这个。”

这幅画就很浅显易懂。画中，一只鸡被放进石碑的凹槽内。紧接着，一群人被投入深渊。最后，一个鸡蛋出现在凹槽中。

苏芷恍然大悟，说道：“这就是石碑将人‘复活’的过程。画中用鸡和鸡蛋来说明。”

“对。”赫连永煦指了指先前看的鸡和蛋的那副壁画，说道，“这两幅壁画，说的是石碑运作的两种方式。”

他指了指眼前这副。“第一种，是把鸡放进石碑里，然后使用祭品，最后，鸡回到了鸡蛋的状态。”

苏芷脑子嗡的一声，大声说道：“我明白了！第二种方式，是……”

她指着壁画里的人脑袋上那个光晕。“第二种，是被扔到深渊里的人，脑子里想着他要将鸡变回鸡蛋，然后鸡就变回去了！这种情况下，被变回去的鸡，不必被放到石碑里。”

“没错。祭品的想法会影响石碑的运作。”赫连永煦沉声说道，“之前我一直奇怪，为何苏枫要用毒药来控制祭品？将他们直接扔下去不就行了吗？看到这幅画之后我懂了，苏枫是为了麻痹祭品的脑子，让他们无法胡思乱想，以免干扰到石碑。”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赫连永煦是在赞叹苏枫的残忍与不择手段。他向来欣赏这种人。

而苏芷，想到了赫连明睿……

她突然颤抖起来，抓住赫连永煦的手臂，殷切地注视着她。

“我的毒解了，是因为赫连明睿……是他脑子里在想，要我回到中毒之前的状态？是这样吗？”

赫连永煦说：“只可能是这样。”

他又说：“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丢失一小段记忆？”

苏芷僵住了。

她确实好像忘了些事情。在她中毒和看见赫连明睿跳下去之间，有一小个片段，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的这段时间，被抹除了。

赫连明睿用这种方式救了她……

赫连永煦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说：“还有另一幅壁画，讲了些很关键的东西。当然，你可能没心情看了。我直接告诉你结论吧。”

他停顿片刻，低声说道：“石碑运作的两种方式，同时只有一种能奏效。”

苏芷心中一凛，抬头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要么解你的毒，要么复活李皇后。他只能选择其中一种。”

赫连永煦定定看着苏芷的眼睛，那明朗的琥珀色瞳子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他又想起了他心爱的女人。

那个女人选择了她自己的孩子，为此背叛了他，让他失去了一切，差点性命难保。

可他不怪她。

他自嘲地一笑，叹道：“我真想不到，向来视女人为无物的秦王，竟然选择了你。”

……

半个月后，苏芷快马加鞭，回到了洪城。

她去边境森林之中寻找那个洞窟遗迹，却再也找不到了。

白薇山上的石碑，也消失了。

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那般。

赫连永煦没有同她一起来。他坚持要待在那座小镇，做一辈子樵夫。云二姑姑似乎很讨厌他，却又因他留下而欢喜不已。她甚至力排众议放走了苏芷，还派了两个人保护她。

那两个天机教高手不善言辞，几乎不与苏芷说话。

她找不到任何人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她很迷茫。

她所认识的人，都仿佛人间蒸发了。

陈皓不见了，苏枫不见了，白昭和陈教授都不见了。所有知道石碑的人，全都下落不明。

百般困顿之际，她想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