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是个女人?
赫连辰苍扒开树枝。月光照下来,他终于看清楚,被他掐住脖子的人是苏听雪。
“你在这里作甚?”赫连辰苍放开她,厉声问道。看到她没和赫连永煦在一起,他竟然松了一口气。
苏听雪咳了一阵,惊慌失措地望向他。
待她看清他的脸,突然惊叫起来。
“救——”
“别说话!”赫连辰苍捂住她的嘴。见她疯了一样拼命挣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脸和声音,都毁了。她见到他就像见到鬼一样,倒也是意料之中。
想到这个,他莫名地不舒服。
怀中女子挣扎了一阵,渐渐平静下来,望向他的目光从惊恐变成了狐疑。
忽而,一丝喜悦在她眼中转瞬即逝。
她眼角突然溢出泪水,滑落在他手上。
“唔……”她挣扎着想说话。赫连辰苍松开了她。
苏听雪立刻抓住他的手,像怕他跑了似的,小小的手指紧紧扣住他,竟掐得他有些疼了。
“王爷,是你……你回来了?”
明明是问句,她却说得无比笃定。
赫连辰苍看见她眼中那明亮的期待,不由心头一热:
她竟然如此牵挂他么?
他想把她揽入怀中,但手伸到半空,又停住了。
她会嫌弃他吧?
这个问题突然撞在他心口,让他心慌不已。
他现在这副样子,面容尽毁,丑陋可怖,哪个女人见到不会恶心?
她一定不例外。
也许她会更讨厌他。毕竟她挑男人,一向只看容貌。
想到这里,一阵恶意从赫连辰苍心底升起。他突然想掐死她,然后继续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对,不能被这女人扰乱了计划。
他定了定神,却想不起自己原本要做什么事情。
他脑袋里一团乱麻……
苏听雪的呜咽打破了他的混乱迷思。
“你终于回来了……”她扑到他怀里,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我天天到密室等,我晓得你会来。我又怕你去书房,只得两边不停的跑。我好怕错过你……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我……”赫连辰苍的手已经抓在她喉咙下方。听到她这句嗔怪的问话,他突然心虚,放下了手。
“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过得好不好?”苏听雪殷殷注视着他,责备的语气突然变得担忧而心疼,小心翼翼拂上他的脸颊,“你脸上怎么伤得这么重?”
听见这句话,赫连辰苍蓦地冷笑:“吓到你了?”
他的声带被毁了,嗓音低沉嘶哑,像是疯子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吼。苏听雪被吓了一跳,抓住他指头的小手松了松。
“王爷,究竟是为何——”
“不该问的,别问。”
赫连辰苍打断苏听雪。他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恐惧,不禁有些凄然。果然她并不喜欢他现在的模样。很快,这阵不该属于他的情绪被压了下去。他终于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平静地说:
“你去密室,找一个蓝色瓷罐给我,外面有三朵荷花。”
苏听雪点点头,却没动。她认真地看进他的眼,手又紧紧抓住他,小心恳求:
“王爷,你不要离开我……”
“我不离开。”
赫连辰苍掰开她的手指。他不敢注视她的眼睛,把目光投向远处的黑暗,命令道:“我就在此处,等你把东西拿出来。快些。”
苏听雪这才放开他,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一般,一步三回头。看到他不耐烦地挥手,她才急忙跑进密室。
走在瓶瓶罐罐之间,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
是梦吗?
……
陈皓歪歪斜斜披了件外衣,借着月色,睡眼朦胧地走到赫连韦真帐内。
看见赫连韦真严肃地在里面来回踱步,他知道是有事儿了,瞌睡醒了几分,起床气却未散去,随意行了礼,问道:“洛阴王殿下,这大半夜的找我来,你不休息啊?”
赫连韦真指了指凳子。“陈将军,请坐。”
陈皓叹了口气坐下。都让他坐了,想必是要说很久了。
侍从把炭盆抬到二人附近。赫连韦真挥手让人出去。
陈皓性子暴躁却很会来事儿,麻溜地给人倒了茶,催促道:
“殿下不妨开门见山。”
他还想回去睡觉呢。
赫连韦真手指敲了几下桌子,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要不要告诉陈皓密信的内容?他犹豫了一阵决定保密,换了个说法道:
“那我就直说了。陈将军有没有觉着,秦王妃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