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失踪的第十天，白翰带着先锋部队从洪城赶来。

大帐里鸦雀无声，十几个黑衣人齐刷刷跪在赫连明睿面前，谁也不敢先说话。几个人默契地看向白翰。白翰咽了口唾沫，闭上眼睛当作没看见。

过了一阵，赫连明睿终于开口：

“去找。让你们手下所有人，把这里每一寸土都给本王翻过来找！要是找不到，”他阴冷地扫了一眼战战兢兢的黑衣人，“你们知道是什么下场。”

白翰硬着头皮，小声问：“殿下，这是我们在殷州的全部情报网，要是都去找人，恐怕……”

话没说完，白翰就被那冻死人的气场慑住，赶紧改口道：“殷州城的情报，属下让军中斥候去探，请殿下放心！”

赫连明睿扶住额头，深深叹气。

“殿下，那他们……？”白翰指了指黑衣人。

“去。”

听到这冰冷的命令，一群人如获大赦，嘴里应着“诺”，飞快地退出大帐，瞬间消失在树林之中。

门帘在空中摇晃，透进几片雪花。

赫连明睿失神地看着远处。白翰不敢说话。他哥教过他，殿下生气的时候，安静地站着就好了。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这样能活得长一点。

过了很久，白翰腿都站酸了，只听赫连明睿问：“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声音依然冰冷，但里面的凛冽之气褪去了些。白翰稍稍放松，答道：“属下以为是被晋王抓去了，意在威胁殿下。”

赫连明睿摇头。

“不是他。他这人性子急，如果真打算用王妃威胁本王，他早该派人来。”

“那……难道是楚王？”白翰越想越迷糊，“可楚王不是失踪了吗？”

“也不是他。他抢走我的东西，巴不得立刻跟我炫耀。不会拖到现在还杳无音信。”

白翰挠挠头：“那会是谁？”

赫连明睿望着烛焰，不再回答。良久，他让白翰退下。

白翰抱着满肚子疑惑走了出去。他有些不放心，掀开帘子的时候悄悄回头望了一眼。

大帐里只剩赫连明睿一人。他从怀中掏出那把梳子，放在掌中，沉默地凝视着。

他怕她见到自己不高兴，本想让她先行一步，却没想到又把她弄丢了。他简直无比愚蠢，狂妄，盲目，为了一点小事就和她分开。她的腿不能动，身子虚弱，要是绑架她的人想对她不利，她毫无还手之力……

赫连明睿不敢往下想。他朝桌上重重捶打几下。乌木桌子裂开几条缝，手背有血流出来。

这时，帐外响起侍卫的声音：“殿下，有急报！”

急报？军情？他现在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她在哪里！

他沉沉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说道：“进来。”

立刻，两个黑衣人冲进来跪下，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块手帕，激动地禀道：“殿下，我们在山道上发现了这个！”

赫连明睿瞟了一眼，立刻不会动了。

帕子上绣着麒麟云纹，还有一点她没洗干净的污渍。

是他给她的……

“走！带路！”他大步跨出帐门。

……

山洞里看不见日升日落，亦没有白天黑夜。苏芷全凭生物钟来估算时间。可她整天躺着，很快睡眠节奏也乱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山洞里待了多久。可能十天，可能二十天。根据姝琴脸上的伤疤恢复速度来看，甚至可能好几个月了。

她亲眼看着姝琴越来越像自己。

而姝琴每天除了照镜子，就是学她说话。

连声音都越来越像了。

这样下去，恐怕赫连明睿会分辨不出她们。事实上他喝醉之后都分辨不出……想到他和姝琴那件事，苏芷感到一阵生气。很快，气愤变成了不安。

她必须阻止姝琴走出山洞。

但她毫无办法。

姝琴看着自己的样子一天天变化，既激动，又有些惋惜。

“我还是觉得，我原本的样子比你漂亮。但谁让王爷瞎了眼看上你了呢？我只能屈尊变成你的样子了。”她用指甲刮过苏芷的脸，没有刮破，只留下一道红印。

黑衣药师警告过她，不能伤害苏芷，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她畏惧黑衣药师，也就乖乖听话了。

今天是最后一道工序。

她很快就会变成秦王最心爱的女人的模样！

苏芷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女人，轻笑道：“他喜欢的，不只是我这幅皮囊。”

“我知道。”姝琴打断她，语气带着淡淡的傲慢，“只要对他好一点，跟他撒娇，多陪陪他，这样不就可以了吗？得到男人的心还不容易？”

“可他心里喜欢的依然是我。”苏芷平静地说。

姝琴怔了怔，声音突然提高八度：“他喜欢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永远享受不到他的宠爱了。你的东西统统归我。”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胜利一般看向苏芷：“你幸幸苦苦努力那么久，为他受伤，为他冒生命危险，最后好处却全是我的。你气不气？”

“你可以试试。”苏芷内心一阵酸楚。她不确定赫连明睿会不会真的分不清她和姝琴。但她还是说道，“如果你能骗到他，我认栽。”

“你不如现在就认输。之后药师要斩草除根时，我还能给你求个情。”

姝琴看向苏芷的眼神竟有那么一丝怜悯。她对她的演技很自信。之前就把赫连明睿骗得团团转，现在有了苏芷的容貌，还怕他不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