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苏芷带着小包袱，和苏听雪坐上马车。

她激动得一宿没睡。整晚她都在想，见到他的时候要说些什么。她私自离开他，他肯定会生她的气，她要怎么哄他才好呢？

马车出了城。

城外，大军庄严整肃，银灰色的铠甲反射出威严的冷光。十几位将领簇拥着赫连辰苍，从城楼下来。士兵整齐地高呼口令。

殷州城的百姓倾城而出，簇拥在城门口，个个激动无比。

“楚王殿下出兵了！”

“看来这天下要换主人咯！”

出征仪式迅速完成。伴随着低沉的号角声，大军出发。

赫连辰苍坐进另一辆马车，四匹纯种汗血马齐齐嘶鸣，向北方奔驰而去。

副将策马来到苏芷和苏听雪的马车侧面，恭敬地说道，“王妃，路途遥远，路上多有不便，还请多多担待。若您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末将。”

“多谢将军。”苏听雪回答。道路不平，马车颠簸，她有些晕车，歪歪倒倒靠在苏芷肩上。

苏芷给她剥了个橘子，然后拿起针线，开始缝小孩的衣服。

她和苏听雪之间难得的休战，显得如此不真实。

她感到，她们之间，最后必要争个你死我活。

她一边缝，一边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

田野已经开始枯萎。地平线向远处宽阔地延伸。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七日后，大军日夜兼程，来到瀚水关。

这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关隘，三面环山，河水在山间奔腾。远处一座岩石要塞，镶嵌在高崖之上。

一旦攻下瀚水关，则上京大门洞开，取之如探囊取物。

如此战略要地，历代皇帝都花费大量军力来守卫。晋王也不例外。

大战过去多日，瀚水关外，地面依然有暗褐色的血迹，尸体的腐败气味引得成群乌鸦飞舞。

虽然尸体已被掩埋，但那浓烈的杀气，还笼罩在整座要塞外面。

苏听雪整天吐个不停，闻见这血腥味更是要晕过去，只得远远去到河边，在马车上休息。

苏芷拎着她的小包裹，跟在赫连辰苍身后，踏进要塞大门。

要塞的士兵刚经历过生死大战，人人脸上都杀气腾腾。苏芷纵然见过许多死人，但被这些死士一瞪，也经不住头皮发麻。

赫连辰苍故意走的很慢，几次苏芷都要撞在他背上。他似乎很喜欢和她拉近距离，互仰鼻息。但苏芷却不喜欢这样。

她试图离他远一些，但总是被他逮住机会靠近。

“很快就会见到三弟了。怎么，你不太开心？”赫连辰苍垂首贴在她耳垂上，眼中笑意吟吟。

每说出一个字，那刻薄的唇，就在她耳垂轻擦，研磨出一片红晕。

石楼梯狭窄，苏芷被他逼到墙壁上，逃不开。她尽力别过脸，对他说，“我很开心。要是你不靠我那么近，我会更开心。”

“你对我越冷漠，我就越喜欢。”赫连辰苍重重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

“请你放尊重点，楚王殿下。我是秦王殿下的人。”

苏芷用力推他，但他纹丝不动，反而压得更紧。她背脊每一寸皮肤都紧贴在墙壁上，却依然被他的热量所倾轧，无处逃离。

赫连辰苍笑容依然温润，眸光漫过淡淡的恶意，掐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苏芷无法反抗他的力量。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眸子，被其中强大的气场所慑。

“只要本王愿意，随时可以让你成为本王的人。”他平静地说给她听。

苏芷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现在你是在秦王的地盘。”

“在哪里都一样。”赫连辰苍笑了笑，带着不可一世的自信，“本王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一说。”

苏芷不禁打了个冷战。

赫连辰苍满意地放开她，大步向顶楼走去。

苏芷离开他好几米远，小心地跟着。一阵强烈的不安漫上心头。

顶楼铸在山顶上，没有屋顶，视野开阔。

苏芷踏上顶楼地面，第一眼看到阳光明媚，远处群山起伏。

第二眼，她看到赫连明睿面对着她，眸光闪动。赫连辰苍站在他旁边，跟他说着什么。

但他全然没有听进去，只是怔怔望着她，好像呼吸都停止了。

苏芷愣了几秒，顾不得四周有人，冲上去环抱住他的腰。

她想说些什么，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喉咙里就像被堵住一样，只能发出哽咽的喘息。

赫连明睿抱住她，有力的手臂紧紧将她按在他胸口。苏芷听见他快速的心跳，闻见他身上让她迷恋的味道，忍不住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两人腻歪了好一阵。赫连明睿深深在她发间嗅了一口。

却闻见一股属于别人的味道。

他的心像是被火焰燎了一下。他的女人身上，竟然有别人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