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坐在椅子上等待，赫连韦真的婢女碟仙，有一搭没一搭跟苏芷聊着天。

“碟仙？”苏芷听着这名字有点想笑。碟仙，这不是小学时他们放学后的灵异课外活动么？

“怎么你叫这么个名字？”

“我家王爷取的。”碟仙颇为自豪地说道，“王爷把我买回去那天，有人送了他一套古董红漆木碟子。听说，是从圣朝的古墓里挖出来的！王爷觉着我能带来古董，怕是受到碟中仙子祝福，就叫我碟仙了。”

“哟，还有这么一遭？”

“可不是吗？”碟仙小脸蛋红扑扑的，“你看我这名儿好听不？”

“好听，好听。”苏芷默默吐槽赫连韦真。要是那天人家恰好送来了一箱钱，这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是不是得叫旺财？

“我可喜欢我们家王爷了！”碟仙看了眼苏芷，大眼睛水灵灵的，毫不掩饰里面的不开心，“可我总觉得，王爷好像有点喜欢你？”

苏芷被口水呛了一下。

“不是，你误会了。”

“你不会也喜欢王爷吧？”小姑娘睁大眼睛。

“不不不，我有喜欢的人了。”苏芷急忙否认。

“那就好。”碟仙靠近她，神秘兮兮问，“你教教我，怎么让王爷知道我的心意？”

说着，碟仙垂下头叹气，“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家王爷好像只喜欢古董……”

“那还不简单？你跟他说呗。”苏芷笃定道。

“可是这……怎么说的出口。多臊人呀！”碟仙瞬间脸红。

“可你不说，他能知道？到时候他娶了别人，你可就只能干瞪眼咯！”苏芷把腿往桌子上一伸，作出副经验老到的样子。

碟仙想了想，问，“你跟你喜欢的人说了没有？”

苏芷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说了。”她冷冰冰道。

想起赫连明睿，她就难受。

她明明说过喜欢，他明明听见了，可他没任何回应。

不对，也不是没有回应。

他用和苏舞岚结婚来回应了，不是吗？

苏芷冷笑一声。见碟仙莫名其妙看着自己，她清了清嗓子，装作无事。

“那他打算娶你吗？”碟仙充满期待问。

“咳，不打算。”苏芷如实回答。见碟仙脸色黯然，她赶紧劝道，“不过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他也喜欢你，又和你一样不敢说，你们岂不是错过了？”

“有道理！”碟仙脸上的光彩立刻恢复，“你教教我怎么说？我晚上就去说！”

要是苏芷嘴里有茶，肯定喷出去了。

“你这么着急的？”

“能不急吗？”碟仙叹气，“淑妃娘娘要张罗给王爷娶新娘了。到时候肯定还有各种陪嫁的媵妾，我怕王爷看花了眼，把我忘了……我这身份又低，到时候做小恐怕都轮不着。”

苏芷本想说她没出息，只想着做小。

但想到那天在天阶之下，柳云笙说的那番话，她沉默了。

在这个尊卑有序的时代，赫连韦真贵为皇子，而碟仙只是个路边买来的丫鬟……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个美好的幻想吧？

苏芷叹了口气，正要安慰人，却听碟仙说道，“说起来我才不要做小。我只喜欢王爷一个人，我希望王爷也只喜欢我一个人。”

说完，小姑娘睁着大眼睛，略带羞涩地看向苏芷。“小姐姐，我这想法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

苏芷没回答。

碟仙这番话，让她无言以对。

她为何会觉得三妻四妾、门第相当是理所当然？

什么时候，她被所谓的阶级给洗脑了？

她摇摇头，“不是。你的想法一点问题都没有。喜欢跟身份没有关系。你只喜欢他，也希望他只喜欢你，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想法。”

苏芷停顿片刻，又道，“我也好希望，我喜欢的人只喜欢我。”

碟仙激动地睁大眼睛。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同意她的看法。之前所有人，都嘲笑她痴心妄想，大逆不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抓起苏芷的手，正要道谢，只听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呀，王爷回来了！”碟仙慌了神，朝苏芷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朝门口摸去，心里祈祷王爷没听见她们刚才说的话。

刚走到门口，她撞到一个人身上。

“哎哟！奴婢该死！”碟仙往后一跳，抬头却看见一个华服男子，冰冷地望着自己。

不是她家王爷。

“太……太子殿下？！”

听见碟仙惊呼，苏芷急忙回头。

站在门口的男人，容貌俊美，气场阴冷，不是赫连明睿又是谁？

他……为何会来这里？

是来找她的吗？

苏芷心狂跳了一阵，渐渐冷静下来，嘲笑自己刚才的想法。

他根本没有理由来找她。

兴许他只是路过，听见声音，好奇进来看看……

苏芷心中一酸，面无表情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去陪着你的准太子妃？”

赫连明睿注视她片刻，冷冷一笑。

“本宫去哪里，不是你能管的。”

“那奴婢真是多管闲事呢。”苏芷跟着冷笑，“殿下请回，别让奴婢碍了您的眼。”

见这二人好像在吵架，碟仙有些傻眼。苏婉婉胆子真大啊，敢这么和太子讲话？

她们家王爷，遇到太子也得客客气气的。

难不成……刚才她所说的“喜欢的人”，竟是太子不成？

碟仙差点没叫出声，赶紧捂住嘴，静静听这两人吵架。

赫连明睿很久没说话。

偏殿的气氛压抑而冰冷。苏芷感到自己要被冻住了。

终于，赫连明睿像酝酿了很久一般，沉沉问道，“听说你跟晋王在一起，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