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线索她不能放过。
叛徒这么做,一定是非常急于找到她,杀死她。
她必须想个办法,把他钓出来。
二人闲逛到胭脂铺,赫连永煦不由分说,拉苏芷进去。
胭脂铺里都是女子,见一个男人闯进来,不由惊奇。又见他英俊风雅,手上还拉着个姑娘,不由掩嘴笑起来。
“这小娘子有福气了。”众人咬耳朵。
赫连永煦轻咳一声,众人便只顾嬉笑,不再言语。
他回头见苏芷一脸呆滞,扯扯她胳膊,“小蛾子,来,教我认胭脂。”
苏芷回过神,应了声“好”,被人拉着坐下。
赫连永煦往柜台上放了锭金子,老板娘呆愣片刻,顿时眉开眼笑,殷勤给两人倒茶。
随后,老板娘亲自端上三个大木匣,依次打开来,里面分成九九八十一个小方格。
每个格子里放着不同的胭脂,琳琅满目,色彩纷呈。
每饼胭脂上印着不同的花,一眼望去,宛若百花图谱,满园春色。
赫连永煦看得目瞪口呆,惊叹一声,“这倒是比行军打仗复杂多了。”
苏芷笑了笑,指着其中一个印着海棠花的胭脂,道,“这个叫做《照海棠》。”
又指着另一个印了栀子花的道,“这是《美人香》。”
这两个,是她在红春楼常用的。
赫连永煦看了看,又闻了闻,疑惑不已,“我看着没什么不同。”
“颜色不同。”
“颜色?不都是红色么?”
“笨。”苏芷敲敲他脑门,“《照海棠》是春红色,《美人香》是粉紫色。”
赫连永煦很不服气,委屈道,“看不出来。你找个简单的讲。”
苏芷哭笑不得,瞥见有个桃红色的,粉粉嫩嫩煞是可爱,于是指着道,“这个粉红总认识吧?这是……”
她凑近想看看胭脂签上的小字,却看见粉饼上印着一小朵桃花。
跟梳子上的桃花,一模一样。
她不由心口微颤,赫连明睿的样子浮现在眼前。
该死……怎么做什么事都能想到他?
苏芷赶紧甩头,心道,兴许天下的桃花图案都长一个样。
老板娘见她久久盯着这桃花粉饼看,以为她喜欢,忙不迭介绍道,“这是本店新款,叫《桃夭》,卖得可俏啦。涂上去艳若桃花,光彩照人,男人们都喜欢。”
说着,老板娘意味深长看了赫连永煦一眼。
赫连永煦笑道,“说得我也想涂一点试试。”
“你还想迷倒千军万马不成?”苏芷揶揄。
“你这主意不错。以我的美貌,说不定真能兵不血刃,直取敌军都城。”
苏芷忍不住笑出声。
这晋王,真是比柳云笙还皮。
老板娘见二人心情愉快,笑眯眯补充道,“饼子上这朵桃花,正是红坊梳子铺那款。宫里那事儿你们听说没?太子和——”
“打住!”苏芷脸色一沉。
老板娘不知自己哪里说错,赶紧噤声,指着另一个粉饼道,“小娘子看看这个……”
过了半晌,二人提着一大包胭脂从店里出来。苏芷本来不想要,但赫连永煦非要买,说是拿回去研究,以后好跟她交流美妆心得。
苏芷笑得岔气,又有些羡慕苏婉婉。
晋王,真的好喜欢她啊……
店门口,苏芷听见有人叫她,“红袖!”
她下意识回头,看见桃夭站在身后。
糟了!
她抬眼望了望赫连永煦,只见他认真研究着胭脂粉饼上的字儿,好像并没有听见动静。
苏芷大大松一口气,急忙把桃夭拉到一边。
“说过多少次,在外面不许叫我红袖!”
“咋了?咋还不能叫你了?”桃夭一脸莫名。
“不能叫就是不能叫。你来做什么?”苏芷板起脸。
“听说有个和我同名的新款胭脂,我来瞅瞅。”桃夭也瞪着她,指指远处研究胭脂的赫连永煦,“怎么,只准你撩男人,不准我买胭脂啊?”
苏芷叹气,“总之,别叫我红袖。叫我婉婉也成。”
“啧,婉婉?听着跟个丫鬟似的。”桃夭嗤之以鼻,“你男人还给你取名了?我看他取这名字,就是想把你当小妾。”
“唉,随你怎么想。”
“对了,那位就是你说的,柳四的朋友?大商人?”桃夭定睛看了赫连永煦片刻,不禁惊呼,“哇,这么俊?难怪你看上了……”
“是是是,没事我走了?”苏芷拔腿想溜。
却一把被桃夭扯住。
她回头,只见桃夭呆愣在原地,指着赫连永煦,语无伦次。
“这、这、这位……是……”
“喂,喂?你没事吧?”苏芷担心地在她眼前晃晃手指。
桃夭瞪着两个大眼睛,没动静。
苏芷狠狠掐她手臂,“宝贝你别吓我?”
桃夭吃痛,回过神来,不由分说把苏芷扯到小巷里。一边走,还一边往后张望。
见四周没人,桃夭大口喘着气,对苏芷道,“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哈?”苏芷装傻。
“你还说王爷们看不上你?”桃夭睁大眼睛,表情震惊,“你这男人,是晋王!”
苏芷立刻作出个比桃夭还震惊的表情。
“你看错了吧?”
她心里是苦恼不已。别人知道的越多,她的多重身份,离暴露就越来越近……
桃夭压低声音,“我怎么会看错?上次去崇文侯府,就是我给晋王端的茶!”
“他真的只是个商人——”苏芷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是不懂,这些个王宫贵胄,最喜欢扮成普通人,来试探女子的真心!”
“……”苏芷笃定,桃夭是酒馆评书听多了。
桃夭露出个欣慰的表情,“红袖,你这回算是飞上枝头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我。”
“我——”
“拿着,帮我把这个送给柳四。”桃夭塞给苏芷一个粉色荷包,“我还有事,先走了!”
“喂!等等!千万别告诉红春楼的人!”
“不会不会。”桃夭嬉笑着,跑出巷子。
苏芷长叹一声,靠在墙上,揉着太阳穴。得,桃夭知道的事情,整个红春楼第二天就能知道。
而红春楼的消息,不出三天,就能传遍整个上京。
她这戏,还怎么演下去?
要是赫连永煦知道她是红袖,不是苏婉婉,那她岂不是得死一百次?
正在哀叹,苏芷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苏司玺。”
她赶紧回头,看见了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