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望着人焦急模样,心中有了谱。他们家少爷欠的风流债可不少,时不时有女子找上门来哭闹,少爷都避而不见。
眼前这俏丽的宫女姐姐,恐怕也是其一。
他说了句“姐姐慢走”,笑嘻嘻关上门,心想着今天少爷得被抓包,回来指不定脸要肿成猪头。
正是下午,上京城的东市人声鼎沸,卖麻花的,做糖画儿的,演杂技的,各自吆喝一片,好不热闹。
苏芷绕过几条街,轻车熟路来到红春楼底下。
她以舞娘红袖的身份,在这个地方待了五个月。贸然进去,肯定会被认出。
望着熟悉的楼宇,她掏出手帕,围住下半脸。手帕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道……
苏芷心口一紧,摘下来看,果然上面绣着个麒麟。
该死,怎么拿成了他的帕子?
她猛甩头,想把那人的模样和檀香味统统甩出脑海。
路人见一个漂亮姑娘站在青楼>
努力了半天,苏芷没有把人甩出去,反而想起今早他离开的时候,好像从她衣服里面掏走了什么东西,然后塞了个东西进去。
当时她浑身疼,脑子一片空白,也没注意看。
现在她总算明白,原来赫连明睿拿走了她的帕子,然后把他的放了进去……
这人怕不是有病吧!
想到昨晚的事,苏芷难受极了,把那帕子扔掉,脱下小褂遮脸上,头也不回地走进红春楼。
街对面,一个黑衣人悄悄看着苏芷。见她走进去,黑衣人迅速穿过人群,捡起那块帕子。
……
红春楼是上京最高档的销金窟,一般人给钱都进不来。
能在这里寻欢作乐的,不是官员就是富商。
苏芷穿过一对对鸳鸯,听着莺歌燕舞,热闹非凡,和她离开之前并无两样。
身边走过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让她有些恍惚,好像被赫连明睿绑架进宫的事情,就发生在昨天……
等等,怎么又想起这家伙了?
苏芷赶紧深吸几口气,定了定神,寻思找个不认识她的姑娘,问问柳云笙在哪个房里快活。
没走几步,突然有人拉住她。苏芷回头一看,是这儿的老鸨张妈妈。
她心中一凉,立刻拉紧了脸上的小褂。
张妈妈见是个陌生女子,不屑地打量她。几秒钟后,涂满胭脂的胖脸露出一丝疑惑,“姑娘,我瞅着你咋这么眼熟?”
苏芷咳了一声,不搭她话,用假声说道,“我是来找我们家少爷的。”
“你们家少爷?”
“是呀。少爷一夜未归,少夫人可生气了,正在家里砸东西呢。”苏芷添油加醋,脑海里浮现出云出月殴打柳云笙的画面。
张妈妈又打量了这女子片刻,只见人穿着宫中的服装,心中有些忐忑。
她家少爷,怕不是哪个皇亲国戚吧?
张妈妈立刻收起满脸不屑,胖脸堆出个笑,“敢问你家公子是哪位?”
苏芷正要回答,只听二楼传来一声巨响,几把椅子飞了下来,把一楼桌椅砸个稀巴烂。
一楼大厅沉默片刻,随后众女子尖叫几声,往边上躲藏。张妈妈见出事,赶紧跑过去逮住个小厮问,“怎么啦?”
小厮刚从二楼下来,火急火燎,话都说不利索了,“是、是云二少爷!”
“云二少爷?”张妈妈脸色一变,“云二少爷咋啦?”
“他、他他嫌咱们家姑娘不是——”
不等小厮说完,二楼某间房内传出一声怒吼:“你们拿个不干净的东西糊弄我?”
说着,只见一华服男子从屋内大步走出,手上提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那姑娘满脸通红,拼命叫喊“不要”。
男人不顾姑娘尖叫挣扎,把人提到护栏外面。
“求求你,公子!求——”姑娘脸色瞬间煞白,双脚在空中扑腾,死死抓住男人的胳膊。
她话没说完,被男人扼住脖子,顿时喘不过气。
“哎呀呀!云二少爷!这可万万使不得!”张妈妈冲上楼,见男人面目狰狞,不敢伸手去拉,只得在一旁跳脚。
男人狞笑,“你不知道我有洁癖吗?”
见姑娘快被掐晕了,张妈妈也顾不得许多,抓住男人的袖口哀求,“不是,您之前可没说要干净的哇!您快放手!要不出人命啦!”
男人抬手给张妈妈一耳光。
“人命?哈哈,一个卖身的贱婢,我杀了就杀了,怎么着?你还想去官府告我不成?”
楼下众人一阵喧哗。有几个年轻气盛的想上去救人,被旁人拉住。
“别去管闲事儿。云二少的事儿你管的了吗?”
“他姨母是当朝皇后,一家子皇亲国戚……”
“听说她亲妹妹要跟太子成婚了……”
众人议论片刻,安静下来。有几个实在气不过,却也不敢出来管事,只得忿忿拂袖而去。
男人听见众人议论,大笑道,“本少爷后天就要封侯了,你们几个识相的,都给我滚边儿去!”
说完,男人使劲扯开姑娘的手,面露厌恶神色,大叫一声“去死”,用力把人向楼下扔。
张妈妈一口气没上来,晕倒在地。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闭眼不敢看。
只听那姑娘惨叫一声,随后是一声巨响。
几秒之后,众人睁眼看地面,没有血肉模糊,也没有脑浆四溅。
他们疑惑不已,抬眼向上看。
只见一个身穿丁香色长裙的女子,踏在跳舞的高台上,稳稳接住了楼上掉下来的姑娘。
那女子身形矫捷,用小褂儿蒙着半张脸,目光锋利冰冷,直直看向二楼的云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