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一路颠簸劳顿的醉长歌入宫面圣。
御书房内,成祖高坐龙椅,与他隔着几步以及一张龙案。
朱诚悌今年三十有二,正是壮年,见醉长歌进来,放下手上正在批复的奏章,淡淡问了句:“何事?”
醉长歌依旧是淡淡一笑,不卑不亢:“陛下,齐州府的事儿都办完了,臣是来同陛下复命的。”
轻轻挑了下眉,朱诚悌并没有过多的惊异:“常康的人头朕已经看到了,若是没有旁的事情,你可以退下了。”
“陛下,臣还查到了一件事!”醉长歌眼瞳一缩,今日的成祖似乎与往日不太一样。
“哦?”他微微抬眼,那双眸子中的目光甚是犀利,似是能将他整个人刺穿。
醉长歌心头微微一凛,低下头去:“靖王爷朱诚荣似乎有些小动作。”
冷哼一声,成祖有些不以为意:“朕的这些兄弟中,还活着的,只有他一人。朕防了他十余年,若是没个小动作,便不是他了。”
“皇上早就清楚了?”醉长歌闻言,显然是松了一口气,但瞥见上面那位的神色,又开始觉得不安起来。
“而且,有小动作的人,又何止是他一个?”成祖冷冷看着他,“醉长歌,你可知罪?!”
心头一紧,醉长歌低下头去:“皇上,醉长歌一心为陛下,为我天朝的江山社稷,臣不知罪从何来!”
“哼,普天之下,敢和朕明着叫板的,也只有你醉长歌一人。”成祖扯了一个冷笑,用那双鹰眸盯着他,“你是和朕同生共死过的,朕的事情,你所知甚多,可以说朕对你的信任,超过了对天下任何一人。”
“多谢皇上的信任。”醉长歌垂眸。
“朕还没说完。”成祖打断了他,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可是你,不能仗着朕对你的宠爱和信任,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朕!”
“陛下,此言从何而来!”醉长歌闻言猛抬头,“臣下自多年前投效陛下以来,何曾辜负过陛下的期望?!”
“你还说!”朱诚悌对他怒目而视,“你告诉朕,当年如月给朕生了一个儿子,并且交给了墨羡之抚养,现在那个孩子已经快要七岁了,是不是!”
呼吸一滞,醉长歌有些说不出话来。惠妃产子的事情,他事先并不知情,只是后来遇到莫藏花,慢慢从他那里推理出来的。
为了洛伊人,也为了莫离,他答应了莫家夫妇,不轻易将这件事说出去,包括皇帝在内也不可以。如今是谁走漏了消息,将这件事告诉成祖的呢?
“你少跟朕打哑谜!”朱诚悌说着,拍案而起,绕过来指着他,“这江山是你陪着朕打下来的,朕处决了当时有功的一些人,却独独留着你。这是多大的恩典,也是多大的信任!”
“可是你,竟然连朕有亲儿子这件事都不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他说完,人已经站在醉长歌身前,眼底微微有些发红:“你告诉朕,你对那个孩子是不是还在打什么主意?你是不是想要利用他,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陛下!”醉长歌咬了咬牙,“臣对陛下的忠心,可鉴日月!臣从来不曾做过对不起陛下的事情!”
“离儿的事情,臣也是不久以前才得知的,为了证明此事的真伪,臣下需要反复确认,不能够轻易说出口,这一点还望陛下能够明鉴!”
“同时,陛下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天下局势尚且不稳,臣下不希望此事闹得人尽皆知。试想,此事万一是真,被有心人利用了去,以此要挟陛下,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醉长歌,我看那个有心人不是旁人,就是你!”朱诚悌指着他,胸口起伏更加剧烈,眼睛也几乎要脱眶而出。
“陛下,此言何意!”醉长歌不解地看向他。
成祖冷哼一声,眼瞳中的寒意和话语,让他整个人都冰凉彻骨:“昔日前朝京城郡王爷世子,如今朕的左膀右臂。醉长歌,朕被你骗得好苦。”
身子猛然一震,他几乎瘫坐在地上,这是他唯一一件有意隐瞒的事情,除了对洛伊人表明身份时提起过,旁的便不再有了。皇上是如何知道的?!
“陛下,你……”
“朕的人,不止你一个。但最信任的你却背叛了朕,这是绝对不能够原谅的!”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将这些词说出来,朱诚悌朝门外大声吩咐,“来人,拿下!”
登时冲进来好几个黄色衣衫的侍卫,上去便按住醉长歌双肩,将他压在地上。
醉长歌不敢反抗,只用那双桃花眼看着他:“陛下,既然你最相信微臣,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是你先辜负了朕。”高高在上的君王冷冷开口,再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