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是我?”
方牧尘挑了挑眉,饶有兴味问道,“那么,你是输给了谁?”
“天!”
马.万里颤抖着抬起手,指着上方当空烈日,脸色一时无比复杂。
既有尚未收敛的疯癫,也有几分对天道的敬畏,亦有一腔愤恨和不甘。
“杂家败给的,是天命和气运!”
“这个说法,倒是很新鲜啊。”
方牧尘微微眯着眼睛,不紧不慢走到马.万里面前。
“可否仔细讲与我听听?”
他并没有做丝毫防备,就这么俯身蹲在马.万里的面前。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方牧尘盲目自大。
而是他确信,现如今尘埃落定,马.万里不会再做垂死挣扎,亦或是同归于尽这种狼狈不入流的输不起行为。
“你……”
马.万里见状愣了片刻,忍不住干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个人啊。”
随即,他也用手撑着地面,艰难支撑起身体,盘膝坐在地上。
“喝茶?”
“来点吧。”
二人就这么面对面席地而坐,各抿了一口茶水,喝前还点头致意。
如果旁人见了,肯定认为这是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彼此关系极好。
但谁也不会想到,就在数分钟前,他们两人还竭力斗法,搏命死战。
最大的敌人,往往也就是最知心的朋友。
“记得当初刚入宫的时候,杂家不过是一个小太监。”
“白天装成滑稽小丑,伺候嫔妃们寻欢取乐,晚上连两个时辰都睡不了,给太后端屎端尿。”
“做着这些最苦最累,最没有尊严的活计,整个宫中却没有一个人将我当做人看,连每月半两银子的微薄俸禄,都要被总管想方设法地克扣。”
方牧尘默默听着马.万里的话,始终一言不发。
他明白,马.万里并不是想诉苦装可怜,以求他饶了自己性命。
而只不过是在生命的尽头,将这些埋在心中一辈子的话,说给他这个知心朋友。
“方将军,这种感觉,你想必是没有过的。”
马.万里抿了口茶水,淡笑着说道,“毕竟你刚入朝堂,便赶上西北战事,与疆场上一战成名,从此荣膺三军之主,受万众瞩目。”
“多谢夸奖。”
方牧尘敷衍地点了点头,心情有些复杂。
他也是才知道,原来当初的自己有这么牛逼哄哄。
可惜,像马.万里所说的万众瞩目的日子,他一天也没有享受过。
而是整个朝堂主题大部分时间,都以阶下囚的身份呆在牢狱中。
“时间不多了,有话直说吧。”方牧尘淡淡催促道。
马.万里微微眯起眼睛,默然半晌开口问道。
“方将军,你可知道,我是如何从一个最底层的小太监,一步步成为了独掌朝堂、一手遮天的大总管?”
方牧尘饶有兴味道,“难道不是凭借你的修为和权谋?”
“非也,非也。”
马.万里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因为天命,还有时运。”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我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皆是因为天命选中了我。”
“冥冥之中,始终有一股古老的力量扶持着我,度过一个个难关,铲除一个个强敌,同时也将我步步推向权力之巅。”
方牧尘微微皱眉,心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