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文等人重重吞了口唾沫，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

是这种想法吗？当然是。

别说他们，恐怕所有留驻凡界的仙宗使者，都是一样的想法。

但是这种时候，谁敢承认？

谁若真的敢说出口，下场只怕肯定是比鲁子兴更惨。

“方执事，请您暂息雷霆之怒。”

耿文小心翼翼说道，“不知您听到了什么消息，致使如此大动肝火？”

“怎么，想套我的话？”

方牧尘淡淡道，“想知道是哪个百姓向我告状，然后等我走了之后好报复？”

“不不不，在下绝无此意……”

耿文脸色铁青，慌忙摇了摇头。

这位方上使，明明看着比他们要年轻这么多，没想到竟有如此洞若观火的眼力。

仿佛他们这些人心中在想什么，只需一眼便能轻松看穿。

“或许在你们眼中，仙宗就是确实高人一等，连凡人王朝的君王将相都要对你们马首是瞻，自然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至于穷苦百姓能不能吃饱饭，乃至能不能活命，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耿文等人顿时一个个都低下头，被方牧尘完全言重。

“现在，我告诉你们，你们这种想法和行为，不仅愚蠢，更是恶劣！”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么简单的道理，连山贼恶盗都明白。”

“你们每日拿着百姓们的银两，享受着百姓的供奉，却将他们视若牛毛草芥。简直连江洋大盗都比不上，是禽兽，畜生！”

方牧尘这番破口大骂，使得众人一个个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

“方上使，你这话说的有点太难听了吧？”

一名弟子壮着胆子说道，“我们接受的是罗峰主的任务，拿的是天岚峰的俸银，又哪里收受过百姓的银两……”

“说得好！”

方牧尘冷然质问道，“那我问你，天岚峰的金银，是哪里来的？”

“整个太玄宗的沙石木料、金银财帛、粮油米面，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番话倒是将众人给问住，一个个都哑口无言。

“不知道？不知道，今天我告诉你们！”

说罢，方牧尘将真元汇于指尖，凝聚为一道锋利的针锋，笔走龙蛇般在墙壁上篆刻下十六个碗口大小的大字。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刚刚方牧尘的一番呵斥怒骂，耿文等人只是碍于他的威压而不得不低头，实则心中根本不服气。

而此时此刻，这十六个大字，如同一记强有力的耳光，直接抽在每个人的脸上。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耿文喃喃自语读着，眼角簌簌流下两道清泪。

“若非方执事教训，恐怕我们永远都无法明白这般至真至简的真理。”

“今日之话，如刀如针，我等万死谨记！”

其余几人也全都热泪盈眶，一个个都痛心疾首，满脸的愧疚懊悔

见状，方牧尘的脸色也微微缓和些许。

他明白，耿文和苏月盈一样，本心并不坏。

只是常年身处仙宗，又担任执事要职，拥有修炼者这一层的身份，潜意识里便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正因如此，方牧尘才今日才没有大开杀戒，以泄心中之愤。

这些人，值得自己给他们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