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穗穗收回酸涩的目光,胭脂帮着清理了身上的落雪,“夫人,看着天,估计要下很久了,公子和小公子还没回来,可要派人去接一下?”
罗穗穗取了帕子擦了脸上的消融的水滴,想了下道:“让老程去书院接下十月,相公一会儿会自己回来的,不用管。”
胭脂点点头出门去传话,罗穗穗将冰凉的手拢在手炉上,感受着指尖传来酥酥麻麻的奇痒,思绪放空。
院里传来胭脂的说话声,罗穗穗透过轩窗的缝隙看过去,都云谏正向这边过来,他撑着一把油伞,脚步匆匆。
长时间的相处,罗穗穗倒是忽略了许多,如今的都云谏早已抽条长成了大人模样,眉目深邃,鼻梁高挺,骨相清俊,身端体直,是许多闺阁女子都喜欢的雅正君子模样,早已没有当初消瘦病弱的影子,如今撑着伞,在雪中漫步的模样更是惹人注目,他本就气质清贵温润,被这风雪一衬托,更显仪容气度。
都云谏匆匆收了伞,将身上落了雪的氅衣退了下来,就见罗穗穗有些怔愣的看着自己,目光游离,他摩挲着近乎冰冷麻木的指尖,脑子里组织着言语。
前世今生头一回向姑娘家解释,他深怕说错了什么,之前在军营时,那些成婚的人总是说女子家捻酸吃醋最是难哄,且不讲道理,处处能挑出错来,有好多人拿自家娘子举过例子,他那时听了,只觉得无理取闹,不可理喻,现下却是有些理解那些人了。
她还没有闹,没有质问,他就已经觉得心如火燎,不知如何是好了。
都云谏刚回来身上一股寒凉之气,便没有上前,见她仍旧失神的瞧着他,心下更是不安,“娘子?”
罗穗穗回过神不待答话,只觉得原先酥麻痒痛的指尖此刻火烧一般的疼,她嘶了一声,急忙将手从手炉上离开,指腹被灼红了一大片。
都云谏拉过她的手,几个葱白的指尖此刻通红一片,“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看看。”
看着都云谏低着头垂眸认真的观察她的指尖,男子宽大冰凉的手掌托着女子白皙娇小的手,修长的指尖骨节分明,按摩着她发红发烫的指尖,罗穗穗心头蓦地跳出一个拍子,她急忙收回视线,压下心底冒出来的莫名异样。
“不碍事,没事。”都云谏冰凉的手指在她红肿的指尖轻轻摩挲,灼痛感顿时消减了不少,罗穗穗急忙解释刚才的事,“你忙完了,今天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看那时候时辰还早,以为是你逃课出去,我才跟去的,真不是有意的。”
都云谏取了湿帕子,敷在她手上,闻言点点头,迟疑了片刻道:“我知道,我没有逃课,是曲夫子找我出去,我推脱不了才去的,没想到那曲小姐也在。”
都云谏悄悄观察着罗穗穗的面色,见她面上没什么大波动,又揣摩不透她的心思,怕她胡思乱想又接着道:“我和她没什么关系。”
罗穗穗眉头一动,有些疑惑,前面的她能理解,但为什么要后缀那一句,是怕她没看明白,想要暗戳戳的提醒她?
罗穗穗想了想,有些能明白都云谏的心理了,现下他两袖清风,没有收入来源,吃穿用度都是她的,还得依仗她安稳读书,想来是不敢误了佳人,少年人的傲气和执拗,有点认死理,想要凭自己闯出一番事业,不想让心爱的姑娘看轻了自己,再说都云谏本就性子沉闷,但他是个有主意的人,想来时候到了不用她说,他自然也会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