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民女杜三思恳请陛下(1 / 2)

今日是段三郎认祖归宗的日子,段久私藏皇子,入京之后本就是戴罪之身,而今虽然人死了,但做过的事情却还摆在那里。

金匮玉牒就在殿上,内务府与礼部早就准备就绪,只等宴会结束之前为段三郎改名录册。

在这个时候替段久讨公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皇帝身上,司马长风摩挲着酒杯,却静静凝视着段三郎,似乎在仔细斟酌着什么。

司马青鸦雀无声,又坐回去,使了个眼色让太监将宣华抱走。

杜三思坐在矮褥上,双膝逐渐麻木。

许久,司马长风突然问段三郎道:“你要当庭查案?”

段三郎抬头,“不可以吗?”

“可以,”皇后愕然,司马长风凝视着那双凤眸,心情微妙,“以什么身份?”

段三郎沉默,目光如剑,毅然决然道:“陛下,段久身为临安知府,这些年来为陛下恪尽职守、鞠躬尽瘁,于国可有功?”

哦?

司马长风笑了,“有。”

“羽林卫拱卫京师,奉命前往临安,三百人命,不曾死在铁马金戈保家卫国的战场之上,殉节报国血洒疆场,却死在自己人的阴谋诡计陷害围杀之下,幕后之人胆大包天何其放肆?羽林卫可有冤?”

“……有。”司马长风神色微肃,定定地打量着他。

司马青淡定地看了眼自己的父皇,垂眉之际,举起茶杯微微摇头,将要言语的范云见状,心领神会,闭上了嘴。

段三郎深吸口气,按住桌面,站了起来,斩钉截铁再问:“陛下爱民如子,德配天地,育子当为万民表率,可也认同朝廷当为民请命,扶正压邪,惩奸除恶?”

好小子,他才说出去的话,不到两个时辰就甩回来了。

跟他当年一样聪明。

司马长风靠了靠龙椅,斜眼同木玄对视,眼中笑意一闪,施施然点头,“当然认可。”

段三郎冷冷一笑,视线缓缓扫过皇后、公卿、大臣,欢声笑语一去,沉抑之后的宸星殿,就像压着一滩死水,冷寂惶恐。

“既然如此,那就该查!”段三郎声色俱厉,阴鸷的视线扫过全场,那张与天子如出一辙的脸让众人心下一凛,“……杀人偿命,除恶务尽,天下人才不至于议论朝廷徇私枉法,不是吗?”

谁也没想到,段三郎竟然会说出这些话!

如此慷慨陈词,义正言辞得令人无法反驳!连天子都无法反驳,而他们又哪来的立场晦言?

可那话里的讽刺,是不是有些太明目张胆了一些?

司马青遥遥看向范云,范云会意,起身抱拳。

“七殿下所言,甚是有理!段久清正廉洁,周林忠臣烈士,皆是我西晋栋梁之才,如今却无故冤死,臣附议,请调大理寺、刑部,当庭审案!以彰陛下盛名,以慰忠臣良将在天之灵!”

“不错,”曹国舅难得帮腔,“此举更能震慑宵小,周林入临安接皇子回京,竟然有人敢私下截杀,这分明就是藐视朝廷、藐视圣上!谁又知道幕后主使是何时豢养死士?今日是刺杀皇子,来日谁知道不会刺杀天子!臣附议,该当彻查!”

“父皇,儿臣以为……两位大人所言甚是。小七死里逃生,必当严惩幕后主使!”

“臣等附议,严惩幕后主使!”

范云出头,大势所趋。

皇后脸色发白,看着这一边倒的情形,病容之上更添三分阴沉,没有逃过杜三思的观察。

果然,皇后是站在司马岳这一方的。

但司马岳果真能够被拉下马吗?杜三思总觉得有些艰难。

毕竟书里的大反派似乎一直还藏了很多后手,足以支撑他走到大结局的。

……

段三郎不是“为父”伸冤,而是为“忠臣良将”求一个公道,更是为“京畿天子”要一个安定。

岳派之人虽然明明知道这是针对他们而来,但他们却只能认栽附议。

不刻,闲杂人等尽去,司马长风正襟危坐,大理寺卿、刑部尚书、羽林卫周庆、寒剑等,来到了宸星殿之外。

然而此刻殿上,段三郎却还面临着一桩麻烦。

司马长风稳若泰山,并不曾因为群臣附议而稍有异色,仿佛永远都是那么镇定自若。

在羽林卫押解罪人入殿之前,他甚至还悠悠地问了段三郎一句,“小七欲以何身份告这御状?”

若是旁人,此话断不用问,但段久跟段三郎关系匪浅,这话若是不问清楚,明日御史台鉴的折子怕是就要跟雪花一样飞进太极宫了。

段三郎先前用一番严词糊弄过去,但却也不是每次都能如愿。

司马青给段三郎使眼色,段三郎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偏过头,堂而皇之地忽略了司马青的示警。

他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承认任何人,任何事,任何会让他感到恶心愤懑的东西。

司马青哑然,暗叹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慢慢响了起来,“……算、算是我,啊,算民女在为临安父母官告御状,行、行吗?”

那声音实在太细,哆哆嗦嗦的,却让人无法忽视。

但宸星殿中鸦雀无声,再小的声音都能经过寂静的空气放大。

段三郎愕然,瞪着出声的杜三思,脸上分明写着一句:你吃了几颗熊心豹子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