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是慕昀。
她刚才分明叫了陌月的名字,怎么面前的会是慕昀?
看见慕昀的脸色很暗。
大概,是因为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屋里面的灯光暗淡吧。
“陌月怎样了?”
“还没有醒过来,放心,已经请了御医过来,正在那里。”慕昀回答。
慕昀对陌月真不错,还请了御医来,那是皇帝专用的医生,不是谁想用都能用的,也是看在慕昀这个王爷的面上吧。
想来,皇上对慕昀也很不错了,和丝箩公主退婚,然后丝箩又变成了这样,皇上只是责成他一个月内破案而已。
哎,慕昀说的也对,皇上这也是非常时期收买人心的办法,京城大乱,盗匪猖獗,天下初定,人心不稳,正需要慕昀为国效力,他怎么能因为一个公主的事情来为难慕昀。
何况,说白了,那公主,也并不是他亲生的女儿,只是他的侄女罢了。
“慕昀,谢谢你。”
听得见慕昀的一声长长的叹息。
慕昀没有再说什么。
或许,慕昀真的听到她刚才叫陌月的声音。
她想要去看陌月的,但是看到慕昀失落的表情,她也有些不忍心,只好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在这样下去,这两个人,还有自己都会疯掉的吧。
对谁都不公平啊。
浅儿,她对自己说,浅儿,如果以前的事情你仍旧记不起来,或者一辈子都记不起来,那就算了,那就现在听从自己心底的感受……
听到你的心,为谁而跳动……
为了……
可是,可是,如果现在的选择,和从前的选择不同,怎么办呢?
“慕昀,”她睁开眼睛,“你知道我和陌月之间,从前有什么样的事情吗?”
慕昀看看她,眼睛里面的光泽很暗。
她知道她现在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浅儿,”慕昀说:“我真的不知道,我们在燕州的时候,那天,你被人打伤昏迷不醒,轩辕陌月来过一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一直到现在,我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是被一群盗匪打伤,晕倒在地上,并没有看见轩辕陌月,所以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慕昀,对不起,我知道不该问你,但是……”
“没什么,浅儿,我知道你很想回忆起来从前的事情。的确,很有可能你和轩辕陌月认识,是在我们认识之前,但是,你后来是一个人到燕州的,而且,那么久,我都没有见过他出现,浅儿,就是那时候,你答应了嫁给我,我没有骗你。”
“我知道,慕昀你是不会骗我的。”
是啊,慕昀没有骗他,这是真的,但是自己要知道从前的事情,就要好好的问问陌月了,只是,那个人从来也都没有详细的说过,自己也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不正经的花花公子流浪到了这里,遇上自己就顺便调戏一下。
可是,那天,看到那个轩辕玉,还有那蓝色的头发,她真的是在梦里面见过的。
哎。
慕昀一直在身边坐着,浅儿也不好意思起来去看陌月,因为慕昀分明说了陌月还没有醒过来,自己非要去看,那不是让慕昀很没有面子吗?
只好闭上眼睛,睡觉。
再醒来的时候,天微微亮,慕昀不在,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她起床,轻轻推开轩辕陌月房间的门。里面没有人。
丫鬟告诉她,一大早,刑部的人已经吧轩辕陌月送到刑部去了。因为这里毕竟是昀王府啊。
浅儿有点明白,似乎那个慕昀的母亲不喜欢看见陌月吧。
“慕昀呢?”
“昀王爷上朝去了。”
明浅儿出了门,朝刑部去。
刑部门口,大熊正好带着人去巡逻,和浅儿打了个招呼,都没有来得及让浅儿问什么,就已经走了。
浅儿为了门口的人,才被带着来到后院。
推开门。
飞龙大概是听见门开的声音,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飞龙,”明浅儿问:“他……醒了吗?”
飞龙的脸色很差,“紫璎大夫说……他……可能……”
“可能什么?!”明浅儿紧张的瞪大了眼睛。
飞龙低下头,说了几个字:“可能不行了……”
明浅儿终于听到了噩耗!
她竭力的克制住眼泪,望著窗外,捂住嘴巴说:“对不起……你能出去一会儿吗……?”
话音在喉咙里几经哽咽,出来时就已经变成了哭声。她蹲在地上,把整个脸都埋进双手里。
这算什麽啊?轩辕陌月你告诉我。
如果你要走,为什麽要等到现在,你这样算什麽意思?
为什么你走了就再也回不来,是不是这种痛苦就是你最后留给我的东西,不要这样来报复我……
我就是一直赌著这口气撑到现在,就算我象你说的我作孽太多,上天要惩罚我,可是为什么要拿你来惩罚我?
她跑进卧室,扯住轩辕陌月身上的被子狠狠地拽著,眼泪打湿了;飞龙没有劝阻她,只是出去关上了门。
她微微支起身体,注视著轩辕陌月苍白的嘴唇。
“我知道欠你太多……”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就这样站了起来,伏在他身上,将嘴唇轻轻地覆盖上去。
然後听见窗外飞龙和一群人的笑声。飞龙十分得意的声音:“算了吧你们,人家在哭,你们在笑!”
她正发觉事有蹊跷,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嘴巴里便突然被一个湿漉漉的异物侵入了,她惊得正要叫出来,後脑勺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地压住。
心脏几乎在那瞬间停止。
她用力的推开他,挣扎出来,却因为没能站稳跌坐在了地上,脸上的泪痕都还来不及擦干,眼睛已经瞪得快要掉出来。
诈尸!
她呆望著**躺得好好,眼睛紧闭的轩辕陌月,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以为自己睁著眼睛做了白日梦。
飞龙从外面进来。
她不知所措,转头对明亮支支唔唔地说,“他……他……刚才……”
飞龙耸耸肩膀,从她面前走到了床边,一抬手捏住了轩辕陌月的鼻子,说:“喂,不怕憋死你就继续睡。”
一声低低的失笑後,轩辕陌月慢慢睁开了眼睛,念了句:“拜托,等发展下去再戳穿好吗?”
她坐在地上,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情景,仿佛一切都凝滞了,心却开始跳得如同发疯的兔子。
飞龙轻描淡写地冷哼了一声:“到底是谁禁不起**自我暴露的?”
明浅儿几乎傻了。
苍天呀,如果这还是梦,我一动就会消失的话,那请你就这样把我变成植物,一直看著会动的他,听他说话的声音,行不行?
飞龙慢慢走过来,用手在她眼前恍了恍,看她完全傻掉了,忙说:“对不起啊,明小姐,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他昨天夜里就醒了,不过还是不能下床。我也要去巡逻了,你们聊吧。”他回头又对轩辕陌月说:“你自己当心点哦。”
轩辕陌月看着飞龙走出去,就急忙向明浅儿招手:“过来,走近一点。”
明浅儿看著他笑了,从地板上爬起来,冲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把脸紧紧靠在他的颈窝里。
睡梦中的时间是凝固的,他只当是现在是一觉过後的早晨,根本不会知道不会知道她这麽长时间的煎熬。
她抓紧他,仿佛一放手的话他就突然消散掉,他们会重新分开,回到清醒与沉睡的两个世界去,她无比恐惧著,抓住他宽阔的背,不敢放松,这个时候,除了他,似乎周围的所有事物,甚至过去与未来也没有意义了。
“别怕,我不是醒了吗。”他抚摸她的小脸。
她死死抱著他,咬牙切齿地回敬一句,“你这坏蛋总算睡醒了。”
他轻轻吻著她的头发她的耳朵。
终於回来了。
“昨天夜里都醒了,怎么不叫我呢?”她不禁嗔怪。
他诡异的笑:“我听说你们聊得那麽热乎,不是不忍心打扰吗。”
明浅儿听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好一坛百年酿造的老陈醋。
“我可没吐酸水啊,我是真想让你们好好聊聊。”嫌酸得不够,他补上句更不要脸的。
看她露出明显鄙视的眼神,他嘻嘻哈哈地拉住她胳膊,“你们花前月下说的什么没关系,不过你似乎挺伤心的,看你眼睛红的。”
“是为了某个还没死的伤心呢!”她回敬了一句。
明浅儿刚想回应他两句难听的,就听见外面呼呼啦啦的声音,一应开闸泄洪一样涌了进来,都是刑部的人。后面还有风含笑。
陌月回来的时候,那些贼已经被飞龙带的人抓住了,现在就关在刑部大牢。
陌月成了好大的英雄。
不过,这个英雄实在是有点白捡的。
“陌月,你好些了吗?”风含笑现在和陌月也很熟了,这个不苟言笑的人,也很和气的问。
“还好,”陌月坐起来,“那些人招供了吗?”
风含笑点头:“是邪神教的不错,但是那胖子只是一个副教主,夜来香是受他们保护的,原来,京城里面很多匪徒,都是每个月交钱给他们,求他们保护的。”
“黑吃黑啊。”陌月失笑,“夜来香的尸体找到了吗?”
“找到了,不过已经摔得面目全非了。”风含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