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羽闻言,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略有几分遗憾:“你们这种人,就该老老实实做别人的狗,来谈什么爱情?可把人家小姑娘祸害得不轻。”
“不过,可怜归可怜,毒,还是要下的。”
“宁姑。”
宁姑低眉顺眼地走上前去,给齐靖礼松绑,然后取出药丸,捏开沈娇娇的下巴,强迫后者张开嘴巴。
齐靖礼错愕地瞪大眼睛,冲祁烬怒吼:“我说的话,你都没听见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的妻子!”
说罢,他连滚带爬地扯住宁姑,脸都涨红了,不停大喊:“放开她!放开她!”
可齐靖礼到底只是个文弱书生,宁姑轻轻一脚就把他给踢去了一边。
宣驭连忙冲过去,看似是扶起齐靖礼,实则,两只手紧紧锢住齐靖礼的胳膊,使他动弹不得。
齐靖礼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阿驭,你在做什么!你怎可对我这样无礼!”
宣驭急得不行,又害怕被铃羽听见什么,只得俯身在齐靖礼耳边,低低解释道:“公子,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你放心,沈娇娇没事。”
宣驭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女人痛苦而凄厉的嘶吼声几乎撕破耳膜。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沈娇娇扭曲痛苦的模样。
齐靖礼指着她,气急败坏地吼道:“这叫没事?你和我说这叫没事?”
宣驭急得直咬牙,该说的他一个字也不能说,又担心齐靖礼气急攻心,只好低低地说一句“公子,得罪了”,然后手刀飞快劈在齐靖礼的脖颈上,接住齐靖礼软下去的身体,给祁烬使了个眼色,抗起齐靖礼就跑。
沈娇娇半跪在地上,头发披散,遮住大半张脸,恨恨地盯着祁烬,眼泪打湿了脸庞,“祁烬,我恨你!”
咬牙切齿的声音,像是把人恨进了骨子里。
祁烬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眉头皱的很紧。
铃羽饶有兴味地盯着他,似乎想看他痛苦、后悔的模样。
但祁烬没给他这个机会,他在这里感到非常不适,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于是,转身走了。
铃羽倏地发出一声冷笑:“男人都是负心汉啊!”
沈娇娇眼前出现多道重影,越来越模糊,祁烬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眼皮子再也支撑不住,重重阖上,身子“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走出昏暗的画舫,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祁烬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至今仍感到非常奇怪,为什么在那个女人面前,他会有一种几乎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移情别恋?不可能。他连那个女人是谁都不知道。
思索间,已经上岸。
就在他上岸的一刹那,夜晚的草丛里瞬间冒出数道人影,随着一声令下,火箭齐发,染红了天空。
邬震笑着走出来,拍拍祁烬的肩膀,安抚道:“没事吧。这铃羽胆子也是真大,仗着有几分陛下的赏识,就敢绑架皇亲国戚。你放心,这事,我是得到陛下批准的。对了,小公子的事,我也在折子上一同说了。我已经给你们备好马车,择日,你们便上京罢。”
祁烬脸色凝重地点点头,看着那艘燃起来的画舫,心情仍旧不怎么好。
那女人憎恨的眼神反复在眼前闪来闪去,以至于他连邬震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邬震也在看着那艘画舫,捋着胡须,淡淡道:“这世间的事,真是难以预料。青州的两大灾祸,都在火场中逝去。你说……”
邬震顿了顿,扭头看向祁烬,笑得有几分耐人寻味:“你说,容氏最后的结局会是什么?”
提到容氏,祁烬回过神来,皱了皱眉,不赞同地看着邬震:“傅卓也好,铃羽也好,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可你若要动容氏,便是刀刃上跳舞,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邬震笑着摇头:“个中道理,我岂会不懂?我到底是邬家人,没有万劫不复那么夸张,顶多是丢了这顶乌纱帽,性命还是保的住的。若连我这样的人都对容氏这样的氏族战战兢兢,不敢深查,那这世上,又还有几个人敢对这些氏族动手?”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
……
此时,画舫上,是真正的地狱。
宁姑慌不择乱地在找备用的小木筏,铃羽站在火海中,仰头大笑,笑得眼角都流出眼泪了。
“这祁烬,当真是个负心汉啊!他妻子在画舫上,他竟敢放火!沈娇娇,我真可怜你,他竟是一点也不顾及你的性命!”
迷迷糊糊间,沈娇娇睁开了眼睛。脸很疼,但她顾不上这个,艰难地爬起来,周遭的火焰将她的脸一再扭曲。
铃羽就站在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蹲下,拿折扇勾起沈娇娇的下巴,两人深深对视。
铃羽的眼睛闪烁着泪花,不知是被熏的,还是悲从心起。
沈娇娇声音沙哑地说:“你在发什么疯?还不跳水活命。”
铃羽垂下眼帘,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他轻轻地说:“沈娇娇,我给你唱支曲儿。”
沈娇娇别过头:“不想听,我想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