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口的刹那，水修才真正的释然。

或许那晚的决裂，对他而言，是好事。

“国师大人，请坐，我们慢慢谈。”

祁渊邀请水修落座，寂静的宣和殿内，终于有人陪他说说话。

不论水修想谈什么，他都奉陪到底。

他真怕自己有一天会变成疯子在那自言自语。

“多谢。”

水修落座在祁渊的左侧，微抬眼眸，目光落在祁渊的脸上。

那张酷似祁南缪的脸，亦如祁南缪的脸，苍白病弱，可祁渊整个人都焕发着蓬勃的朝气。

祁南缪的身上却是一滩死水，任凭怎样搅动，都是死气。

“三王爷，那晚对不住。”

水修郑重地向祁渊道歉，那晚他对祁渊动手，并非自己的本心。

不管祁渊是否计较，他还是想向祁渊道歉。

听闻水修开口便提及那晚，祁渊面上的笑意突然凝固在唇角。

如果水修一发不可收拾，他和小家伙的命就葬送在水修手里。

还好，还活着。

“国师大人，那晚的事，就不必谈了。谈你想知道，你想让本王知道的事。”

祁渊将话题重新引入正途，他不是善人，做不到不责怪。

“嗯。”

水修微微点头，祁渊避而不答在他意料之中，毕竟，换作是谁都没办法选择不在意。

收捻飘远的思绪，水修开始聊起正事。

这一谈，便入了夜。

“三王爷，现在应该改口叫你天子，从方才的谈话中，我明白他将你留下的目的。

七王爷做事冲动，全凭喜好。

七王爷就像一根刺，永远学不会圆滑。

而你不一样，你就像圆，让人摸不到你的棱角，也找不出你的软肋。”

水修明白祁南缪选择祁渊的原因。

祁渊做事喜欢往前看三步，往后想三步。

不管何事，祁渊都有让人挑不出错的方式。

面对水修的赞誉，祁渊笑笑不语。

他并非没有软肋，只是，所有的软肋都被他自己硬生生的掐断。

身处皇室，四面楚歌，他怎能任由自己的性子来。

“天子，时辰不早了，微臣先行告退。”

水修起身离开，他得到他想要的承诺，他也会遵守他的诺言。

祁国，他不会放弃。

水族，他也不会放弃。

水修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在宣和殿，消失在祁渊的眼底。

祁渊特别羡慕他们能来去自如的自由。

“用一生自由，换祁国太平盛世，三王爷愿意吗？三王爷如果愿意，我水修定当尽心辅佐，不辜负三王爷所托。”

水修的话，一直盘旋在祁渊的脑海。

他当时被水修的情绪调动，一时无脑的回应：“为了祁国，本王愿意。”

如今回想，祁渊的肠子都悔青了。

他怎么就这么爽快，答应了呢。

要是在给他几天，他就能找到合适的借口，离开祁国。

鬼小灭见不得祁渊自我欺瞒，跳到祁渊的肩上，开口道：“主子，你不会想离开祁国的。

从你选择留在这那天起，你就选择了跟祁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从你当祁南缪那天起，你就将自己祁渊的名字藏起来，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想起自己是祁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