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抬头一瞥,看清那张无数个日日夜夜在梦里带着泪痕的艳绝小脸就这么近在自己眼前,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冻结了。
他的手紧紧地握住轮椅的轮子,青筋一根一根乍现,狰狞地凸显了起来。
那张漂亮小脸的主人好似没有注意到身边男人正用一种异常灼热的目光在盯着她,光顾着跟朋友愉快地讲电话,好像听到什么笑话的时候还“咯咯咯”地笑,那笑靥比向日葵还要灿烂。
讲到激动之处,她随手一扬,本想在空中比划什么,而身边的男人连带着轮椅摔下了五级台阶的露台,倒在小平台上,十分狼狈。
这时穿着酒红色的女人顿然一怔。
“呃,不是碰瓷的吧?”
她捏着手机,小心翼翼探了过去,只见男人俊美刚毅的脸上线条紧绷,周身的气势骇人。
“先生,可不关我的事哦!是你自己摔下去的,我可碰都没有碰你哦。”
说着,酒红色长裙的女人捏着手机就跑了。
袁绍:……
穿酒红色长裙的女人刚跑,袁旭尧就麻溜地跑过去,扶起袁绍,把他安置在轮椅上,边安置还边嘀咕着。
“可不是我刚刚不想救你哦。我是给妈咪个机会,看看她会不会英雄救美。谁知道……”
谁知道跑得都没影了。
袁旭尧又觉得不好,还是下意识为他妈咪说了好话。
“老爸,你也别觉得那个啥。我刚真看到是你自己翻下去的。
是你太紧张触碰了倒退按键,才滚下去的。
真不是妈咪弄你的!
你说那么漂亮一个女人,看到你这样的,肯定觉得你是个碰瓷的老赖!
所以她跑不是很正常?”
袁绍坐在轮椅上,周身簌簌散发着寒意,冷沉的面容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脑海里始终浮现着刚才那张精致靓丽的小脸和困扰了他六年无数个日日夜夜那张苍白的小脸。
那日是她生产之日,她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生产,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她躺在病**,双眸空洞,没有一丝恋世的光,虚弱地看着他说:“孩子归你,此生我们永不相见。”
谁知道只是半天功夫,她就被他的仇家掳走了,抓到了一所小木屋。
他带着钱去赎人,可那些绑匪根本要的不是钱。
他们只想折磨他。
那日,两个人相隔十米。绑匪抓着她在小木屋的窗户口边上,当着他面前打了她好几下,他心口霎时间好似剐了几道口子般,而她却像个没有生机的娃娃,也不会喊疼,也不会哭闹,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以至于无数个日日夜夜,他都忘不了那种绝望毫无生机的眼神。
咻咻两道子弹,穿入他的膝盖,他被迫跪在地上。
几名仇家顺势上前对他拳打脚踢,他始终没有吭一声,只是艰难地向前爬行,对着她伸出了手。
“漓儿,漓儿别怕,就算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那时,她才好似从一个没有生机的娃娃变得有了知觉,疯狂地摇头。
“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跟你死在一起。袁绍,我恨你,我不要跟你一起下地狱。”
最后一句,她好似用尽了肺里的所有力量咆哮。
那些仇家把他折磨得七七八八了,才问:“还有什么话要对你老公说?”
袁绍吐了一口鲜血,艰难地从地上仰头看她,好似在期待着什么,却听到她说。
“下辈子也不要见面了。”
轰一声,不知道是哪一方势力,从天而降小炸弹。
那炸弹应该是想要炸死他的,靠得他极近,砰一声落在他跟前,又砰一声,瞬间把小木屋炸了,燃起了熊熊的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