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护林站卡车围剿战的胜利,并未带来长久的安宁,反而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
俘虏的审讯和缴获的物品被山鹰的专案组连夜接管,进行更深层次的剖析。
广元镇表面恢复了往日的节奏,春耕生产依旧是头等大事,但林军和所有知情的核心人员心中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
园丁损失了一支机动小队和一名重要骨干,其报复几乎是必然的,只是时间和方式的问题。
敌人就像受伤的饿狼,下一次扑咬只会更加疯狂和刁钻。
林军加强了内部的整肃和教育。
他利用夜校和民兵会议的机会,反复强调保密纪律和阶级斗争的复杂性,用近期破获的案例警示大家,提高警惕,防止被敌特分子利用。
同时,他进一步健全了民兵连和各村治保组织的联动机制,形成了更加严密的人民防线。
这几天,镇子里似乎格外平静。
连往常最爱传闲话、打听消息的几个婆娘,都变得谨慎了许多。
但这种过分的安静,反而让林军感到一丝不安。
这天傍晚,胡玉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广播室整理稿件,而是找到了正在检查粮仓防潮工作的林军,脸上带着一丝困惑。
“林大哥,有件事……我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胡玉压低声音说。
“什么事?”林军放下手中的麻袋,示意她到旁边说话。
“是关于供销社新来的那个会计,小孙。”
胡玉说道,“我前几天去供销社买墨水,正好碰到他在对账。他算盘打得飞快,账本记得工工整整,李书记还夸他业务熟练。但是……我无意中看到他用的那本新账本,封底内侧好像用铅笔标着几个很小的、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标记。”
“符号?什么样的符号?”
林军立刻警觉起来。
“嗯……有点像箭头,又有点像数字,很潦草,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胡玉努力回忆着,“我当时没太在意,以为是他自己做的什么记号。但刚才我去送广播稿,又看到他在对一批新到的农具入库单,他核对得很仔细,但在登记簿的特定位置,我又看到了类似的、更淡的铅笔印记。”
账本上的神秘符号?林军的心猛地一沉。供销社的账目往来,涉及到全镇的物资流动,是最容易做手脚和传递信息的地方!
之前的敌特老会计就是利用账目做文章!这个新来的小孙,虽然背景经过初步审查,但难道……
“你确定没看错?符号具体出现在什么位置?”
林军追问。
“第一次是在账本封底,第二次是在入库单的‘备注’栏旁边,很不起眼。”
胡玉肯定地说,“而且,我注意到,他做这些标记的时候,眼神很专注,不像是在随便乱画。”
“这件事非常重要!”
林军神色凝重,“胡玉同志,你观察得很仔细!暂时不要声张,也不要再刻意去看。我会安排人秘密调查。”
送走胡玉,林军立刻找到了山鹰,汇报了这个可疑的发现。
山鹰极为重视:“账目是经济命脉,也是敌特惯于利用的隐蔽渠道。这个新会计小孙,虽然档案清白,但必须彻查!立刻对他进行秘密监控,重点监视他接触账本、与外界人员接触以及下班后的行踪!同时,想办法弄到他做过标记的账本和单据,进行技术检验!”
秘密调查迅速展开。
两名便衣侦察员以学习基层供销社管理经验为名,进驻供销社,实则近距离观察小孙的工作。
技术组则设法在夜间秘密提取了那本带有符号的账本和部分单据。
初步检验结果令人心惊:那些铅笔符号虽然浅淡,但经过技术处理,显现出清晰的、有规律的!它们并非随意的涂鸦,而更像是一种简易的、基于数字和位置编码的标记系统!标记出现的位置,恰好对应着几次特定物资的入库和出库记录!
这些物资看似普通,但组合起来,尤其是某些型号的电池和五金零件,稍加改造,完全可以用于制造简易的爆炸装置或窃听设备的电源!
更可疑的是,查阅对应的出入库记录,这些标记物资的领取人或者经手人,都指向了几个看似毫不相干、背景各异的人:一个是镇小学的代课老师,一个是经常外出跑运输的骡马队队员,甚至还有一个是平时沉默寡言、负责看守水渠闸口的老光棍!
难道园丁正在利用供销社这个合法渠道,暗中为分散潜伏的多名特务提供活动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