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林风便醒了。
他没有立刻起床,而是在硬板床上静静躺了一会儿。
听着窗外逐渐响起的市井声。
早起的摊贩开始吆喝,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轱辘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牲口叫唤。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座边陲城镇最寻常的早晨。
直到阳光透过窗户纸,在屋内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才不紧不慢地起身。
动作依旧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急切。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刺激着皮肤,让他最后睡意也消散无踪。
他换上了一身浆洗得有些发白、但还算干净的粗布衣服。
这是他能找到的最符合“有点实力但出身低微的独行客”身份的装扮。
至于那柄墨渊剑,他依旧用那个不起眼的皮质剑囊装好,负在背后。
外面再罩上一件半旧的灰色外衫,稍微遮掩了一下轮廓。
一切准备妥当,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客栈的老掌柜依旧在柜台后打着瞌睡,对这位早出晚归、沉默寡言的客人早已习惯。
林风悄无声息地走出客栈,汇入了清晨渐渐热闹起来的人流。
他没有直接去隔壁的悦来酒楼,而是先在街角一个卖热汤饼的小摊上坐了下来。
花两个铜板要了一碗汤饼,慢慢地吃着。
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悦来酒楼的门口。
辰时未到,酒楼刚开门不久,伙计正在洒扫门前。
进出的人不多,大多是些看起来有些身份的本地商贾或是小有家资的武者。
暂时没看到什么特别扎眼的人物。
他吃得很慢,直到一碗汤饼见底,辰时也差不多到了,这才放下碗,付了钱。
起身朝着悦来酒楼走去。
悦来酒楼算是这城镇里排得上号的食肆,共分两层,楼下是散座,楼上则是雅间。
此刻楼下已经坐了几桌吃早茶的客人,谈笑声、碗筷碰撞声不绝于耳。
林风刚踏进门,一个机灵的伙计就迎了上来,脸上堆着笑。
“客官几位?是用早点还是……”
“甲字三号。”
林风打断他,声音不高,带着点沙哑。
伙计脸上的笑容立刻多了几分恭敬。
“原来是贵客,请随我来。”
伙计引着林风上了二楼,走到走廊尽头一间颇为僻静的雅间前,轻轻敲了敲门。
“管事,您等的客人到了。”
“请进。”
里面传出一个温和的中年男声。
伙计推开门,侧身让林风进去,然后便识趣地退了下去,并带上了房门。
雅间布置得颇为清雅,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红木圆桌。
桌旁坐着两个人。
主位上是一个穿着藏青色绸缎长衫、面容白净、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手指修长,正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盏盖。
看上去不像是个行走四方的商队管事,倒更像是个教书先生。
但林风注意到,他眼神开阖间,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魁梧、面色冷硬的汉子。
这汉子穿着普通的青色劲装,双手抱臂,气息沉稳,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从林风进门开始就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
显然是个护卫,而且实力不弱。
“这位便是墨渊小兄弟吧?果然英雄出少年。”
那中年管事站起身,笑着拱手,态度很是客气。
“在下姓吴,单名一个远字,忝为青炎商队在此地的管事。这位是我们的护卫队长,铁山。”
那名叫铁山的汉子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依旧沉默。
林风拱了拱手,声音依旧沙哑。
“吴管事,铁队长。”
算是回礼,然后在吴远的示意下,在对面坐了下来。
“墨渊小兄弟不必拘谨。”
吴远亲自给林风斟了一杯茶,茶香袅袅,是上好的云雾。
“昨日黑风涧之事,赵掌柜已经跟我说了,多亏小兄弟出手,才化解了危机,保住了那些珍贵的阴魂草。”
“吴某在此,代商队谢过小兄弟了。”
“拿钱办事,分内之事。”
林风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语气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