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是左手掌心如同被烙铁反复灼烧,那焦黑的“深渊之眼”烙印边缘,似乎又扩散了一线,带来更深的阴寒与灵魂层面的刺痛。
而试图浮现指引的玄龟虚影,则被更深的黑雾压制回烙印深处,只留下一丝微弱到几乎断绝的共鸣感,顽强地指向裂谷更深处。
光爆的余烬彻底消失,四周陷入比之前更彻底的黑暗。
潜伏在岩壁、苔藓和滑腻“地面”下的东西,被彻底惊动了。不再是窥视的幽光眼睛,而是实质的、湿滑的蠕动声。
像无数条巨大的、沾满粘液的蠕虫在岩壁上爬行,又像是腐烂的苔藓聚合体在“地面”上拖行。
更近的地方,传来令人牙酸的“嘶嘶”声,带着浓烈的腥臭,仿佛某种长满吸盘的巨大口器正在开合,目标明确地朝着他们三人所在的位置逼近。
“呃……”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呻吟从秦玄林口中溢出。
这声音在死寂和蠕动声交织的恐怖背景音下,却如同惊雷,瞬间点燃了陶玉龙几乎被痛楚和绝望冻结的心脏。
“玄林!撑住!”陶玉龙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砂纸摩擦。
他强忍着左手的剧痛和全身无处不在的撕裂感,摸索着抓住秦玄林的胳膊。
入手冰冷僵硬,但脉搏尚存,虽然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他又迅速探向旁边的秦玄青。
少女的气息更加微弱,几乎感觉不到起伏,眉心那点曾经闪耀的朱砂痣黯淡无光,如同燃尽的余灰。
佛血本源近乎枯竭,她的身体正在快速失去温度,像一尊冰冷的玉雕。
不能停在这里!
必须移动!
刚才光爆的瞬间,他瞥见前方约十丈外,似乎有一块相对平整、未被那蠕动苔藓完全覆盖的岩石区域,岩壁向内凹陷形成一个小小的、不足半人高的凹槽。
那是唯一的、暂时的“安全点”。
“走!”陶玉龙低吼一声,不知从哪榨出的力气,猛地将生死不知的秦玄青背到背上,用破烂的衣带草草固定。
剧痛瞬间加剧,仿佛背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烧红的铁山,每一根骨头都在哀鸣。
他咬碎了下唇,血腥味混着铁锈味充斥口腔,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拖起秦玄林的胳膊,将他半扛在肩侧。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山上。
脚下的“地面”柔软、粘滑,每一次落脚都深陷下去,发出“噗叽”的恶心声响,仿佛踩爆了无数腐烂的内脏。
无处不在的蠕动声和嘶嘶声越来越近,带着冰冷刺骨的恶意。
他甚至能感觉到有湿滑冰冷、带着吸盘的触须状物体,擦过他的脚踝!
剧痛和死亡的威胁,如同两把大锤,反复捶打着他的神经。
但艾莉丝的话,如同诅咒,也如同箴言,在灵魂深处回响:
“疼痛,也会成为你新的力量。”
这非人的痛苦在此时,竟成了一种诡异的“清醒剂”。
它切割着绝望,逼迫着麻木的神经超负荷运转。
“啊啊啊——!”陶玉龙发出无声的咆哮,仅凭意志驱动着千疮百孔的身体,朝着记忆中的凹槽方向,连滚带爬地扑去!
就在他即将力竭,一只带着倒刺、散发着浓烈腥臭的巨大口器几乎要咬中拖在后面的秦玄林小腿的瞬间,他终于连人带两个同伴,一起摔进了那个狭小的岩石凹槽!
“嗤啦!”巨大的口器啃咬在凹槽边缘的岩石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火星四溅。
几条从岩壁探下的、长满肉瘤的湿滑触手,也狠狠拍打在凹槽上方,溅落的粘液带着强烈的腐蚀性,落在凹槽边缘,发出“滋滋”的白烟。
暂时安全了!这个凹槽似乎有某种微弱的力量排斥着那些污秽之物,让它们不敢、或者无法直接侵入。
陶玉龙瘫倒在地,像一条离水的鱼,大口喘息着。
每一次吸气都让肺部如同针扎火烧,每一次呼气都带着血腥沫子。
他感觉自己的内脏可能都移位了,骨头也不知断了几根。
背上的秦玄青压得他几乎窒息,侧边的秦玄林像一块沉重的冰。
然而,就在他稍微松懈,准备检查一下两人状况时,身下传来的坚硬而奇特的触感,瞬间攫取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不是那种腐烂内脏般的滑腻,也不是普通岩石的冰冷粗糙。
是一种……带着某种规律性凹凸起伏的坚硬。
符文刻痕!
他猛地想起光爆瞬间看到的景象,以及那个在绝境中闪过的、近乎疯狂的念头!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将秦玄青和秦玄林尽量推到凹槽最里面相对安全的角落。
然后,他颤抖着伸出相对完好的右手,不顾指尖的溃烂和钻心的痛,用力地、仔细地摸索着身下的岩石表面。
冰冷、坚硬。
指尖下的触感清晰起来:不是天然形成的纹理,是人工凿刻的痕迹!线条流畅,带着某种古老而玄奥的韵律。
他强忍着剧痛,集中几乎要溃散的精神,一点一点感知着。
横折、竖勾、圆转……一个残缺的、被岁月和污秽侵蚀了大半的古老符文轮廓,在他脑海中逐渐勾勒出来。
嗡——!
就在他指尖划过某个关键转折点时,一股微弱但无比清晰的共鸣感,骤然从他左手掌心的烙印深处传来!
不是玄龟虚影,也不是深渊之眼的侵蚀,而是烙印本身,仿佛被这古老的刻痕激活了某种沉睡的印记!
这感觉……太熟悉了!
陶玉龙的心脏狂跳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绝境中抓住稻草的、近乎癫狂的激动!
九渊引龙池石壁上的符文!
玄龟背甲上的守护符文!洛水神图残片的气息!
没错!
就是这种同源的气息!
虽然微弱得几乎断绝,被污秽死气层层包裹掩盖,但这岩石凹槽下的刻痕,其本源力量,绝对与洛河门护山大阵的核心一脉相承!
朱奇冥消散前那嘶哑的警告声,如同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响:
“……此地可能是葬龙渊……洛河门为镇压陨落上古魔龙遗骸之地……龙煞与黄泉死气交融成绝地……”
“石片舍利裂痕……或是关键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