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件月神圣物,如同失去了所有光泽的顽石,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轰飞,散落在祭坛的四周。
“万魂血狱”大阵,在失去了圣物的镇压,又被那股恐怖的冥渊本源之力彻底引爆后,发出了最后的悲鸣。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整个大阵,连同那座由鲜血与骸骨堆砌的巨大祭坛,轰然炸裂!
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化作肉眼可见的血色风暴,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所过之处,无论是扭曲的树木,还是堆积的白骨,尽数化为齑粉。
“护住婉儿!”
许闲暴喝一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身前的白婉儿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扛住了那毁灭性的冲击。
噗!
许闲只觉得后心仿佛被一座高速撞来的山岳狠狠击中,一口逆血狂喷而出,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死过去。
他胸口那本就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剧烈的震荡下,再次撕裂,血肉翻卷,惨不忍睹。
而另一边,杜仲和沈璃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杜仲将那巨大的铁锚死死地插在地上,整个人如同磐石般,挡在沈璃身前。
血色的能量风暴,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在他那引以为傲的,堪比精钢的肉身上,划开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全身。
但他依旧咬着牙,死死地挺着,没有后退半步。
不知过了多久。
那毁灭性的风暴,才渐渐平息。
整个迷雾沼泽,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再没有迷雾,再没有沼泽。
有的,只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无比的天坑。
天坑的边缘,还在不断地坍塌,仿佛一张正在不断扩大的,吞噬天地的巨口。
而在天坑的最中央。
那个自称为“圣子”的白小远,静静地悬浮着。
他那身原本被血污覆盖的身体,此刻变得洁净无瑕,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眉心那枚弯月符文,散发着妖异的乌光。
他的气息,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恐怖。
仿佛他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与这片被彻底污染、毁灭的大地,融为了一体。
他,就是这片死亡天坑的,主宰。
“感觉到了吗?”
他缓缓抬起手,仿佛在拥抱这片由他亲手创造的末日景象。
“这,就是毁灭的乐章。”
“这,就是新生的序曲。”
他的声音,淡漠,而威严,回荡在天坑的每一个角落。
许闲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每动一下,胸口的伤口,都会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失去了四件圣物的力量,他的恢复能力,大打折扣。
但他依旧站得笔直,如同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
“相公……”
白婉儿扶着他,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将自己的月华之力,不要钱似的,渡入许闲的体内,试图为他修复伤势。
但那伤口之上,附着着一股纯粹的,来自月神泪破碎时的反噬之力,以及刚才那股毁灭风暴的侵蚀之力。
她的净化,收效甚微。
“我没事。”
许闲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他抬起头,看向天坑中央那个如同神魔般的身影,那双血色的瞳孔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然。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
“圣子”似乎听到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他低下头,那双异色的眼眸,第一次,有了一丝波动。
“你可以称呼我为,‘月’。”
“我是冥渊意志与守钥人血脉,最完美的结合体。”
“我是旧时代的送葬者,也是新世界的神。”
他伸出手指,指向许闲。
“而你,许闲。”
“你很有趣。”
“你的身上,有我很熟悉,也很讨厌的味道。”
“毁灭,守护,蛮荒,海洋……”
“你就像一个贪婪的窃贼,偷窃了不属于你的力量,然后将它们,拙劣地缝合在了一起。”
“但你,终究只是个凡人。”
“你永远无法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话音未落。
他脚下那深不见底的天坑,开始发生异变。
坑底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