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的风,比往日里更冷了几分。
元明月负手立于台边,俯瞰着下方灯火辉煌,却不知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清洗的洛阳城。
许闲和白婉儿,安静地站在她的身后。
大殿里的残局,自有玄镜司和影卫去处理。
那些被吓破了胆的文武百官,今夜注定无眠。
而他们,则被带到了这里,等待着女帝的下文。
“古月一族,是我大魏王朝最古老的几个隐世家族之一。”
元明月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的声音,褪去了在大殿时的金戈铁马,染上了一层深夜寒霜般的疲惫。
她没有看许闲,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遥远夜空中的一轮残月,仿佛在透过那清冷月光,看一段被尘封的过往。
“太祖皇帝曾言,守龙脉者,亦是国之基石。如今,基石腐朽,需由朕……亲手凿去。”
“他们的祖上,曾追随太祖皇帝,立下过赫赫战功。因此,被赐予了监察天下,守护龙脉的特权。”
“他们,和你们一样,也是‘守钥人’。”
这个消息,虽然在许闲的预料之中,但亲耳听到,还是让他心中一沉。
“朕登基之初,曾派人去联络过他们,希望他们能出山,共同应对冥渊的威胁。”
元明月转过身,看着许闲。
“但朕派去的人,都有去无回。”
“从那时起,朕就知道,他们出问题了。”
“只是朕没想到,他们已经堕落到了这个地步,竟选择与冥渊为伍,甚至将爪牙,伸进了朕的朝堂之上。”
她摊开手,掌心之中,躺着那枚从老太监身上缴获的黑色骨牌。
“这是古月一族的身份令牌。每一个核心族人,都有一枚。”
“这枚令牌,既是身份的象征,也是一种恶毒的禁制。一旦他们背叛,或是死亡,令牌就会将他们的神魂,彻底吞噬,不留一丝痕迹。”
“所以,想从他们口中,问出古月族的老巢在哪,是不可能的。”
许闲接过骨牌,入手冰凉,一股死寂之气顺着手臂蔓延。
他皱起了眉,神魂之力探入其中,却如泥牛入海,只感知到一片混沌的怨念。
线索,似乎真的在这里断了。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心底响起了白婉儿的声音:“相公,这股气息……与东海的影有些相似,但更污秽,更像是……被污染的源头。用你的月神泪试试,或许能净化掉外层的怨念,找到核心。”
一股阴冷、死寂的气息,顺着他的手臂,试图钻入他的体内,却被他护体的月华之力,挡在了外面。
“许闲,这玩意儿里面有东西!”
鸣蛇剑灵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兴奋,“一股很熟悉的味道!跟东海那个叫‘影’的家伙,身上的味道很像,但又臭了很多!”
许闲将自己的神魂之力,小心翼翼地探入骨牌之中。
骨牌内部,一片混沌。
无数扭曲的、哀嚎的残魂,被禁锢其中,形成了一片绝望的囚笼。
而在那片囚笼的最深处,有一缕微弱的,却异常坚韧的气息,在顽强地抵抗着周围的侵蚀。
那股气息,与影的寂灭之力,同出一源。
许闲依言,催动了怀中的月神泪。四色光华流转,一股融合了海洋与月华的磅礴之力,化作一道柔和的漩涡,缓缓包裹住那枚黑色骨牌。
“嗡——!”
骨牌剧烈震动起来,内部那无数哀嚎的残魂仿佛受到了刺激,化作一道道黑色的利箭,疯狂冲击着许闲的神魂!
“哼!”许闲闷哼一声,只觉得神魂刺痛。
“相公,守住心神!我来净化它们!”
白婉儿上前一步,将手掌贴在了许闲的后心,至纯的月华之力毫无保留地涌入,化作最坚实的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