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中央摆放着一个珊瑚大舞台,此时宾客满座,舞台倒还空空如也。
“两位先坐,稍后漱玉歌姬便出来演奏了。”
鲛人侍女伸出柔白手臂奉上茶果,又袅娜地游开。
“女王似乎没来?”
金不期探头环视,未看见女王身影。
“或许临时被国事耽搁了吧。”
弄日烟端过茶水,晶莹的茶盏中几片莹白茶叶打着旋浮沉,飘出一阵清香。
谨慎为上,她装作喝茶,实则只是茶水在下唇瓣上沾了一星点,便放下了杯盏。
今日宾客不少都是鲛人皇室族人,碧溟侯特意将其他人的座次安排得离弄日烟远了些。
现在他们都正襟危坐,故作雅致地谈天说地,实则眼珠子恨不能转到后脑勺去,好好看看这有名的“日曦女尊”。
邻近一桌传来喧闹,弄日烟抬眼望去,只见一桌年轻的鲛人贵族坐在一处。
其中一个年轻的男鲛正举着水晶茶盏起身,面色犹豫地望向她这边。
男鲛鱼尾清浅,似乎血统颇为纯正。
他头上戴着一条黑色细纹抹额,两鬓坠下来长短不一的珍珠彩坠,是寻常的少年打扮。
弄日烟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因为在凡间时,谢慈就很爱这样穿戴。
这两眼似乎给了男鲛莫大的勇气,在其他人窸窸窣窣的鼓舞下,他端着两杯酒盏向弄日烟走来。
“在下汐凉,见过女尊。”
他碧绿的眼眸中起伏着深深浅浅的迷恋,弄日烟不觉在心底叹了口气。
以往谢慈这个杀神在侧,并无人胆敢靠近她。
如今他们见她身侧无人,虽不知是何情况,胆子却莫名大了几分,非要凑上来刷存在感。
“你好,汐凉。”
她尽量克制住嘴角习惯性想要扬起的礼貌微笑,冷若冰霜道。
汐凉见她冷漠,嘴角的笑不禁僵了两分。
一定是女子害羞。
他这么想着,见周围熟识的人都在暗地注意着自己,心里又涨起来了几分勇气。
“女尊莅临海国已久,倒是不见血道魔尊。”
汐凉哪壶不开提哪壶,弄日烟被这毫无分寸感的话问得霎时沉下了脸。
“他有要事,便未与我一同前来。”
她不想多说,汐凉却误以为她不快的神色是因为与谢慈生了间隙,于是奋而再起问到。
“既如此,女尊可否同我共饮下这桃雪佳酿?时光短暂,女尊万不可因等待而失了快乐。”
他将端着的酒盏送到弄日烟跟前,信心满满地看着她。
一旁的鲛人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鲛人野性大,也不在乎繁文缛节,于男女情事上颇为开放。
桃雪佳酿此酒便是鲛人间流行的暗语。
若谁看上了谁,不拘男女,只消端着桃雪佳酿请对方饮下,便算是同意了共度一夜良宵。
这汐凉年岁不大,胆子不小,竟敢趁着魔尊不在挖墙脚!
弄日烟当然也知道这等惊世骇俗的海国民俗。
面对这样热烈直白的邀请,她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该失笑了。
汐凉深邃的双眼看着身前柔美的女子,见她如玉手指就要接过酒盏。
突然身后劲处被硬物抵住。
随即一个冷如冰窟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