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明显，听到不若非的话，江清沂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顾宁还单膝跪在地上，看着江清沂的眼神很平静。平静中又带了些悲伤，是江清沂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眼神。他的眼睛太深，江清沂不敢久看，很快就别过了头。

“顾宁，你先起来好吗？”江清沂声音里甚至带了一些哭腔，哽咽道：“我好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你相信我，我肯定会有办法的。你先起来……先起来好不好？”她伸手去拉顾宁，顾宁不躲也不避，但是江清沂就是把他拉不起来。

江清沂急了：“顾宁！你听话好吗？”大概是太无错了，她说出来的话居然像是在哄孩子。声音都变了调，顾宁却还是仍旧一言不发。平静的脸上没有一点波澜，但看得出来他的态度很决绝。只要江清沂不松口，他就不会起来。

在思绪纷飞之间，江清沂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多她之前忽略的事情。瞬间就明了了顾宁为什么突然会向她求婚。是因为时间，顾宁的时间不多了。不若非总说这次的任务在时间上面没有限制，但是在一个系统里呆的太久对自身还是会有很不好的影响。如果说违反系统的规定就会受到处罚，那顾宁把他自己剖析的那么清楚，肯定早违规了。

“顾宁，你先起来好吗？”江清沂还是坚持，她始终坚信，觉得自己肯定可以找到办法解决。还没等她多想，不若非的声音又从意识海里响了起来。

“宿主，别费力气了。你要不想让他难受，就现在答应他吧。”它似乎还叹了一口气，明明是个机器人，说出来的话却显得有些感伤：“你要是再这么拖下去，他等会儿可能就会在你面前死掉了。这是系统的规定，你拖的越久对他越不利。到最后难受的还是他。”

江清沂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不若非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她听不到顾宁这会儿又向她问“江清沂，嫁给我好吗？”。她听不到外面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她没有听到客厅里电视机在重播春节晚会。她只听到了不若非说，顾宁救不了了，说不管她怎么办顾宁都没有救了。

“为什么？”江清沂问不若非，又似在问顾宁。“为什么会这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江清沂声音嘶哑，她没有再在意识海里问，而是直接吼了出来。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泪水。不若非到底也只是一个机器人，它理解不了江清沂的痛苦。所以看到江清沂哭的跌坐在地上，它做的唯一反应还是在催促江清沂快点答应顾宁的求婚。

顾宁现在身体很难受，觉得浑身都在发烫。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从他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之前一直不肯谈游戏，不肯跟江清沂说太多的话，都是害怕言多必失这一定理。但是看到江清沂那么想回去，那么想离开这里。他又不忍心把江清沂真的留在这里，这里的世界跟外面的完全不一样。他看到过书中的那个世界有多美好，所以即便自己再是不愿意，但还是想要把江清沂送回去。

反正他也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现在这个时候还能冷静说出话的也只有不若非了，它一板一眼的回答江清沂的“为什么”。

“因为这个就是这个系统存在的意义。宿主，这个跟你世界里的生存法则是一样的。不管什么世界，里面都会有自己得规则。没有规则就容易出事，是顾宁自己违反的规则，所以他必须受到惩罚。”不知道什么原因，不若非突然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又说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其实也应该受到惩罚，可是你有人帮你扛着，但是顾宁没有。”

“那我来……”江清沂尖叫道：“我来代替顾宁接受惩罚可以吗？既然狄祁巛都可以帮我接受惩罚，那我也可以帮助别人吧！？”像是抓住了最后一颗稻草，房间里只有她和顾宁，但是她却看着窗外，好似不若非就在外面，她想看着外面对它发出请求。

“不行。”不若非再次提醒道：“宿主，你必须得快点做出选择了。顾宁他，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到最后，不若非还是善意的提醒了一句。纵使它不是人，即便它并不能真的懂得人类的情绪，但是在分析出江清沂脸上得表情是痛苦，而“痛苦”代表着不快乐时，它还是做出了它所能做出的最善良温暖的做法。

……终于，江清沂做出了选择。

“我答应你。”

她拉着顾宁的手，想把他拉起来。可是她话音刚落，顾宁就倒了下去。倒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弯曲着的腿都还没来得及伸直。就那么保持着原样的姿势，像是死了很久僵硬了的尸体。江清沂有些扶不住顾宁的身体，被顾宁的身体一压，她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然后呢？”江清沂问不若非，“然后呢？！他为什么还是晕了过去？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吗？为什么他还没有醒过来？”感受到顾宁的身体越来越凉，江清沂几乎颤抖了起来。这样的视觉冲击力太大了，眼睁睁的看着前一秒还活蹦乱跳的人在自面前死去，这真的会疯的。

“没事的，宿主，你先把他扶到**去休息。”不若非用波澜不惊的语调说道：“明天他应该就会醒过来，但是我的提醒你一句，即便醒来了也不会撑很久。最多撑到你离开得那一天。”不若非有些欲言又止，江清沂感觉到了。但是她这会儿没有功夫来计较这些，只是用力拉扯着顾宁，努力把人扶起来。

顾宁虽然长的很瘦，但是他也长的很高。江清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人送回了房间。给人盖好被子，关好灯后她也没有退出来。她不放心，得在里面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