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江清沂坐在沙发上看着顾宁，心里很纠结。她自然是知道隐藏任务不做会有什么后果的，那些后果虽然不会加在她的身上，但是会加在顾宁的身上。一些外来者如果没有良心，接受了隐藏任务不做，总系统还是很有办法，直接让那个任务承受外来者不做的后果。但是江清沂做不到，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顾宁去承受哪些未知的后果。但是……抛人心事也不是她的风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宁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湿漉漉地，像是刚哭过。可是这期间，江清沂并没有听到哭声。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看着顾宁的眼神不禁充满了疑惑。
“你……还好吗？”江清沂觉得自己都快不会说话了，好不容易想出这么一句，却又生硬得很。好在顾宁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来顾虑这些，听了她的话，轻轻点了点头，随后露出了一个极为浅淡的笑：“江清沂，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这是顾宁第一次喊江清沂的名字，他的嗓音很低，低到江清沂差点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江清沂本来还很犹豫，现在顾宁自己提到了，她迟疑了一会儿，就直接说道：“你今天很不对劲，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顾宁点了一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尽管早就已经知道这个地方跟自己之前生活的地方不一样，但是当顾宁说他不是一个正常人的时候，江清沂还是吓到了。准确的说是，她太意外了。顾宁，怎么可能不是一个正常你是个的人呢？但是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也是，正常的人在她说自己不是木灵时就不会那么平静淡定了。江清沂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直觉告诉她，顾宁的事情很值得她一听。
顾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到了晚上，各种颜色的灯光打开，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看。杂乱无章的，让人看着有些费眼睛。江清沂一直坐在沙发上，她甚至没有看顾宁，也没有催促，就安安静静的等着。过了一会儿，顾宁把窗户大开，回过头看着江清沂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就那么倒了过去。这里可是22楼，即便顾宁只是一个数据，可是在这个世界里，他就是一个有感官的生命体。这样倒下去，他不死也废了。
江清沂吓得直接冲到窗户处，她都吓忘了，刚才顾宁才告诉她，他不是正常的人。江清沂虽然也打怪，但是她每次都是有辅助工具的。这么直观的看着一个人从自己面前倒下去，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儿上了。
还没来得及回神，身后就传来了顾宁的声音，带着笑，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江清沂，我在这里。”江清沂听到声音，直接跑到门口往顾宁脸上呼了一巴掌。顾宁被江清沂打的愣在了原地，手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江清沂也是一愣。她真的气傻了，顾宁怎么样管她什么事情？她这么不明不白的冲上来就给人一巴掌，这不是找抽吗？！
“那个……”江清沂有些尴尬，抬头看到顾宁脸上明显的手掌印，更加觉得无地自容，想着反正都这样子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于是指着顾宁的鼻子就骂了起来：“我让你给我讲你为什么不开心，你要实在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你用得着这样来吓我吗？你刚才还笑？顾宁，你要是想死，不用当着我的面，自己滚到外面死去！”江清沂完全忘了，这里是顾宁的家，要滚也应该是她滚。
不过顾宁并不在意这些，看到江清沂在骂他，他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江清沂越骂他笑的越开心，看着贱的不像样。江清沂骂累了，也知道顾宁刚才那么做只是想向她证明他真的跟普通人不同。人也骂了，接下来就该听故事了。
“不继续骂了？”见江清沂停住了嘴，顾宁轻笑了一声，没事人似的说道：“那我继续了啊？”虽然是在问江清沂，但是他却没有等江清沂回答，就径直坐在沙发上，开始讲起了他的过去。明明看着是一个小男生，看说起过去来，却像是一个久经沧桑的老年人。
“江清沂，你可能想象不到我小时候生活在哪里。”顾宁起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就靠在饮水机旁边的墙上，看着江清沂，有些自嘲的说道：“我其实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但是我能确定的是，我肯定不是人。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形容那种感觉，就是……”顾宁皱了皱眉，这是他最明显的一次皱眉，江清沂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痛。
顾宁在想该怎么形容，才能让江清沂能够明白他说的那种感觉，可能终究不是人吧，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言语匮乏，索性直接说道：“就像是一群鸭子里面有一只鸡的那种感觉，虽然都是两条腿，可是我知道我跟那些鸭子不一样。”老实说，江清沂真的很能知道这种感受。因为在现在看来，她就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和顾宁对自己的形容也差不多。
江清沂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顾宁，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会飞，就是每年的今天。也只有这一天，其他的时间里，我都跟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我现在18岁，以前我怀疑过我是不是失过忆，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然为什么，我能飞却还是只有作为人的这18年的记忆。”顾宁喝了一口水，继续道：“但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会伤心，会生气，也会有喜欢的人……”
最后这一句话，顾宁说的极为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人一样。江清沂自己没有听到，但是不若非听到了，并且转告给了江清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