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上了年纪的女医生慈祥地笑笑，把胎音仪连上，调节好之后，房间里忽然就传出了胎儿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急促又欢快，象征这个孩子有着极强的旺盛的生命力。

“胎儿的心跳要比成年人快一些，听起来活泼欢快，很有感染力。”女医生又笑着补充。

随后她看到沈佳言的眼眶慢慢变红，渐渐泛起晶莹的泪花。

察觉到医生在看她，沈佳言捂了捂眼睛，小声说，“不好意思。”

女医生笑着说：“这有什么的，新手妈妈大多数都和你一样，第一次听到孩子的心跳声，开心得不行，基本都会有这个反应，很正常。”

不是的，不是的……

沈佳言捂着眼睛，泪水控制不住地往外流，她痛苦地想，我不是新手妈妈，我只是个狠心的刽子手。

女医生见她哭得这么厉害，拍拍她的肩，递上来一张纸巾安慰道，“没事没事，别太激动，多听几次就习惯了，下次可以叫上你丈夫一起来听，开心点。”

“谢谢。”沈佳言接过纸巾默默擦淦净眼泪。

女医生从仪器里拿出一张纸：“可以了，你看看，这个小黑点就是孕囊，孩子就在里面待着呢，八个月后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

沈佳言拿着那张B超单，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脑子里满满都是“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那样的活泼欢快又急促，仿佛在急切地向这个世界展示自己旺盛的生命力。

她无力地靠向墙壁，仰头闭上眼睛，忽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这之前，孩子只是一个抽象的词语，虚无飘渺的，但刚才，心跳声和B超单上的图像，一下让它具体了，让她感知到这真的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她下不去手。

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一直流到脖子里，凉凉的没有温度，她抱紧手臂，一动也不动。

远处，叶君过来医院帮乐绅拿药，意外看到沈佳言坐在那里，她上前两步正想打招呼，忽然看到她眼角的泪痕，仔细一看，那眼泪滔滔不绝地一直在流。

着实把她给吓了一跳。

她退回去想了想，还是决定打电话告诉乐绅。

“你说她坐在医院哭？”乐绅明显被吓了一跳。

“对，”叶君苦恼地说，“我本想上去打招呼的，现在怎么办？”

乐绅立刻猜想沈佳言是不是不想要孩子，不然为什么会坐在医院哭，但这件事她说过不想让别人知道，于是他对叶君说，“她的私事我们也不好管，你别去打扰她，自己先回吧。”

叶君对乐绅这样的态度感到奇怪，不过她也没多问，挂掉电话后，看了看沈佳言，她转身走了。

手机突然响，沈佳言惊了一惊，接起来后，却是乐绅打来的，“佳言，你……最近还好吧？”

“我？”沈佳言赶紧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挺好的，怎么这么问？”

“是吗？”乐绅小心翼翼地问，“我听你的声音有点不对劲，是不是哭过了？”

难过的时候，没人问还好，乐绅这么一问，沈佳言看着B超单上的小黑点，悲伤紧紧地攥住了她，她一把捂住嘴，泣不成声。

乐绅在那边急得不行：“佳言！你别哭，是不是孩子的事？你需要什么帮助你可以告诉我啊？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