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使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皇上息怒,臣罪该万死——”
一边的环佩也白了脸色,不声不响的一齐跪了。
“你的确罪该万死!”文朗怒气未消的斥道。
眼看文朗压不住火,要说出什么处置的话来,我在一边轻轻拉他的衣袖:“皇上——”
文朗这才强压了情绪,重又坐下来:“可查了来源?”
那院使沉吟一下,语出惊人:“这参是在送来翊仁宫之前,就被人动了手脚。”
文朗听了又是一惊:“你可确定?”
“是——”院使看看我,又看文朗,小心翼翼,“经查验,不光这翊仁宫中的,这两日新送来的参亦是含毒。”
院使说得胆战心惊,我听得心如刀绞,知道若不是那日我执意要去册封大典,也不会服了环佩配的一剂强药,不会灌下一杯浓浓的参茶,也就不会因药毒相撞剧烈发作于坤裕宫,当时觉得是祸,此时看来,倒是阴差阳错的福。不然如今的我就算还留得命在,想必也是无药可治的苟延残喘了。
想起这些,总是觉得矛盾。
我打心里不敢相信也不希望问题是出在我宫里,但如果不是在翊仁宫内,想在贡品上做手脚,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牵涉多少地方,多少人,闹开来,会惹起多大的风波,实在让人不敢想。
文朗有些不耐的把那院使打发出去,看着他沉默,我忽然觉得有些心酸,黯然嗫嚅:“能如此大费周章,原来,愉儿是这样的被人痛恨着。”
他的眼睛骤然阴沉,抓了我的手:“愉儿,你别这么想——”
“算了,”我扯一抹笑,告诉他我没事,“这案不要查了,就这样吧。”
“那怎么行!”文朗的语气坚定起来,又无限温柔的用手摸了我的头,“愉儿,朕只要一想起来差点又要面临失去你的危险,就会胆战心惊的不得安宁,所以一定要查,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朕自己。”
我咬了唇,说不出什么,只是顺从的点头,文朗这才回身:“常远!”
“是。”常远一躬身,等着文朗吩咐。
“叫院使去乾元宫候着,还有赵安康!”文朗拍拍我的手,转身迈步朝外面去,边走边继续吩咐常远,“叫皇后也过去。”
五月中的时节,已经有些热了,身子好得差不多,那一群太医离开以后,我与文朗要求了不要再派太医常驻,就只让太医院使隔日来问诊。
自从我年初回宫以后,身边发生了太多事,我又伤重两个多月出不得房门,都没什么机会好好看看这翊仁宫。
闲来无事,随意的在宫里走走,此时没了那些来往的太医和司药内监,没了那些跟着文朗或者来找他的各色人等,就只有我和份例内的二十个下人,分散在这硕大的宫院内,除了跟在我身边的环佩,几乎看不到人,还真是安静得有些空旷。
环佩照理是不该这样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她是这翊仁宫的管事姑姑,全宫院上上下下多少需要她打理的事务,以前的景和宫只有这里的一半大小,桃云管事的时候,我都很少能看到她在跟前,何况现在不但地方大,宫女内监,要管的人,要迎来送往的场面还多了不少。
想到桃云,我忽然记起一件事:“环佩,长青呢?”
“他和环铃去内务府点领份例了,”见我不解,环佩又道,“只是些日常的布匹金银之类,便叫他们去了,食物药材还是奴婢自己去的。”
并没有多问,我只是点点头:“回头叫他得了空来见我,我有话要问他。”
我知道现在翊仁宫的事务大多都是环铃和长青在料理,特别是在发现我中毒之后,环佩更是几乎荒废了所有的职责所在,除非少量必须她出面的地方,其它时候就只寸步不离的守着我,让人生叹,又不忍苛责。
“好几天没看见环铃了,”我顺着树荫慢慢的向前踱步,似作无意的提起,“这丫头,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小姐,”环佩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环铃现在稳重了许多,处事也清透明理,待明年她满了二十,把这宫里的管事之职交给她吧。”
“便是不满二十,也不打紧,我开口,那赵安康还能说什么不成,”我看了一眼她,不紧不慢,“只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