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覆看着玉镯,并无磕碰损坏:“那怎么又到了朗哥哥这儿,是睿蓉遗失了还是?”
“那日安嫔落水被救起后,我先一步跟着到了永祥宫,见她房里有个宫女拿了这镯子出来,”文朗直看着我,目光复杂,“一问,说是安嫔手里紧抓着,硬抠出来的。”
我一呆,也不躲闪,坦然道:“即便如此,也说明不了什么,安嫔落水挣扎,扯了睿蓉的镯子也是情理之中。”
文朗像是情难自抑,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情理之中?朕昨儿个去看睿蓉,问起这镯子,她拿不出来,竟还说好好的收着的,只是下人一时找不到。这也是情理之中?”
文朗的情绪并不在我意料,他所说的内容也颇有蹊跷,但我极为敏感的注意到他话中的自称,心里晃了一下,把手里的镯子小心的放在桌上,平静道:“既然皇上心中都定了瑾嫔的罪了,那臣妾说什么也是无用。”
“你!”文朗有些恼,瞪我一眼,我却只是低眉顺眼的不接他的茬,气得文朗叹口气又坐下来,扭着脸不看我,粗声道,“没有!”
我绕过书案到文朗面前,蹲跪下来:“朗哥哥想必问过安嫔了,她怎么说?她指认是被睿蓉推下水?”
“没有,”他摇头,“她只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可看她的样子,却一定是隐瞒了什么,只是——”
见文朗欲言又止,我试探问:“只是朗哥哥不愿逼问,又或者,不想问。”
文朗自嘲的哼笑一下:“愉儿聪颖,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心思,我只是不敢问,又怕有别人去逼她,就下旨谁都不许去探望。”
停一下,他看着我:“你也看到她们有多想把睿蓉揪出来领罪,母后也是不罢休。”
“可是,”我心里明白文朗的矛盾与难处,一时也没了主意,“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她若真不打算说出来也就罢了,咱们自可把事情说圆了混过去,但倘若她只是不想告诉朗哥哥,或者还有别的什么,那可就夜长梦多了。”
“我何尝不知如此,这才又急又恼,”文朗满面懊恼,“睿蓉那,也问不出个所以,愉儿,你说她——”
他意有所指,我却摇头:“朗哥哥,睿蓉不会那么做的,只一个镯子而已,有太多的可能和疑点,你别忘了她自己也落了水,无论如何,你不该疑她。”
“再说——”我扬眉道,“就算是她把安嫔推下去了,那又如何?”
见文朗瞬间的惊诧,我面不改色:“愉儿说笑呢。也许会有人说睿蓉落水是为了洗脱嫌疑,不假,但是睿蓉才刚进宫,以她的背景和性子绝谋算不到这么深,要是愉儿嘛——”
我笑笑,面带狡黠:“倒还有几分可能。”
“愉儿!”
文朗听了我的话沉下脸,我不敢再胡说,只道:“愉儿只是想说,你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她自然十分珍惜,绝不会做这种傻事。”
“我知道,只是,她完全可以告诉我始末,我——”文朗缓缓的叹一口气,“也不会怪她。毕竟这种事,在宫里屡见不鲜。”
“你这么说就是在怪她了,睿蓉一直努力成为一名妃嫔,这对她来说不容易,她已经从唯一变成了之一,你还疑她,该有多——”我将桌上的镯子拿过来,塞到文朗的手中,“在这样一座宫墙内,保护固然难得,但惟有信任,才是贴心的吧。”
文朗沉默着,许久不语。
我不去打扰他,端了桌上已经冷了的茶,到门口叫常远去换,又端回来站在他面前,这才轻轻的开口:“她很难过。”
文朗轻轻的触动了一下,看向我,我却没打算再解释,把茶端给他,他接过来只啜一口就停下动作,看着茶微皱了眉,似乎在品茶,又似乎在思考,少顷顿住,沉声道:“贵嫔听旨。”